山川十里,雾气萦绕,清泉伴奏,翠鸟高歌,古木起雾,一时引为仙境。
青石梯自上而下,似玉带盘旋山间,沿其而上,可见一高三尺院墙,早已长满青苔,不知已经多少年岁。
木门满是风雨之痕,若风大些,还会咯吱作响,若非门上一匾上书南山二字,实难想象此地便是名传九州的南山道观。
入门为院,不染半分尘埃,道人或坐于蒲团,或单脚立于三丈青石,或倒挂院中古松枝丫,皆闭上双目,不知是在冥思入定还是已然入眠。
“不好了不好了”
突然,一稚嫩童声传入小院。
一众道人睁眼,轻皱眉头,望向小门。
“不不好”
一垂髫道童入小院,唇红齿白,肉嘟嘟的生得十分可爱,小童气喘吁吁,面色通红,目中又有焦急之色。
“小道童,莫不是天塌下来了,怎的这么着急?”
单脚立于青石上的中年道人飘然而下,身如叶片,落于小道童身前。
“小道童,莫慌,发生了何事?”
中年道人满面络腮胡,皮肤黝黑,像一多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然其声又绵声细语,让人如沐春风,十分怪异。
小道童深深吸了两口气,对着中年道人拱手行了一礼,道,“师师叔我瞧见了
中年道人皱了皱眉,道,“瞧见师叔不是很正常,怎会如此?”
盘膝坐于蒲团的道人起身,行至道童小道童身前,竟行了一礼,道,“师兄莫急,慢慢说。”
说罢,道人将一水壶递于小道童,小道童望着这须发已然花白,年过花甲的道人,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饶是年迈道人唤其为师兄已有三个年头,然道童亦觉怪异。
或是因着急见一众道人,跑得急,是已有几分口渴,道童接过水壶,打开壶口,递于口中。
“噗”
小道童一口喷出。
“怎怎的是酒”
小道童呛得连着咳嗽几声。
年迈道人挠了挠头,面露尴尬,道,“却是忘了师兄还未到饮酒的年纪师兄莫怪”
瞧见道童窘状,三人轻笑出声。
小道童哼了一声,道,“我在后山瞧瞧见了楚”
话未尽,三人面色已变。
中年道人道,“楚云?”
小道童点点头,道,“正是楚云。”
三人面面相觑,目光交接,默然几息,中年道人方道,“这祸害已半年未见其人,本以为其或已回京,或已遁身江湖,怎的今日又突然”
“古人云,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诚不欺我”
一直未曾开口的倒挂于古松上的道人叹道。
小道童小声嘀咕道,“楚云虽是可恨,可说来也未曾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中年道人瞥了小道童一眼,小道童声音虽小,然二人相距二尺,又岂会不入其耳,没好气道,“未曾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毁后山祖师昔日悟道之地,捕天池之鱼为食,拔白鹤之羽结扇,至白鹤惨遭其妻嫌弃,不得同巢而休,雨落于其无毛之躯,至今其哀鸣仍萦绕耳畔,何其可怜”
中年道人一拍小道童脑袋,又道,“楚云行之恶事,罄竹难书,怎的还为他说起话了,忘了昔日曾骗你让你将小白带到后山,而后小白只余白骨,留小黑独活于世,整日郁郁寡欢”
“怎会忘记太师祖因此事还揍我了”
小道童哼哼道。
“小黑小黑去哪儿了?怎的今日未见,今日谁瞧见小黑了?”
中年男子好像想到了什么,嚷道。
几人摇头。
“对哦,小黑呢,已有半日未曾瞧见了,其食未少”
小道童双目一瞪,满面不可思议与慌乱,颤声道,“方才在后山瞧见楚云,其搭了一灶台,炊烟袅袅,肉香扑鼻,莫非莫非锅中之肉乃为小黑”
“什么”
三人惊呼出声。
“不敢离得太近,于青石后还隐约听到楚云说什么,余心善,不忍你独活于世,今送你一程,让你于夫君团聚又说什么君子有成人之美,不用谢
三人面露愠色,目中带火。
“可恨可恨可恨至极世间怎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
中年道人一捏拳头,咔咔作响,衣袍无风自动,道道玄妙之气在其周遭环绕,落叶纷飞,小道童一时只觉有寒气入体,不禁打了个寒颤。
年迈道人对着中年道人拱了拱手,郑重道,“师叔莫急,待师侄回屋奋笔疾书,写一篇祭文,再写一篇讨贼文,定要楚云羞愧难当”
“闭嘴,写你个头”
“不写就不写,骂我作甚?”
“师叔还说不得师侄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