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止住笑意,看着眼前丰神俊朗的张昭愈发的满意,不由对一旁的吴琛笑道“惟楚有才,于斯为盛。我虽久居京师,但今日见到同乡后辈能出如此俊逸人物,我心甚慰。”
吴琛闻言笑着道“你既然如此赏识张昭,眼见乡试在即,何不指点一二。”
李东阳闻言失笑道“愚庵公治理一地,便不遗余力的培养人才,张昭既然是我的同乡后辈,我岂能让愚庵公专美于前。”
李东阳说到此处,便问张昭道“你五经专修哪一经?”
张昭眼见李东阳这个十八岁进士及第的天才愿意指点他,不由心中大喜,连忙俯身一礼道“学生治《春秋》”。
李东阳闻言,捋须而笑道“我是治《尚书》的,虽然也通读过《春秋》。但那毕竟不是我的本经,我便不班门弄斧了,我就谈一谈这八股文的诀窍吧!”
张昭听闻李东阳不是治《春秋》的,心中稍有些失望,但是能听到他的八股文的诀窍,心中又高兴起来。
李东阳徐徐说道“一篇体式完备、中规中矩的八股文由破题、承题、原题、起讲、入题、出题、提二比、中二比、过接、后二比、后二小比、大结这些部分组成,八股文要讲究结构严谨,章法细密。”
张昭闻言颔首,这是做八股的人大多都知道的道理。
李东阳继续说道“若以欣赏美女来喻八股文的高下。作时文譬如选色,其面在破,其颈在承,其肩胸在起,其腰肢在股段。”
“其足当为全文之结束,八股总体在长短纤秾,其神态艳媚,在若远若近、是耶非耶之间,而总以脸面为主,脸面不美,其余的再美也是逊色,所以说破题第一。”
张昭还是第一次听人以美人比喻八股文,顿时觉得,李东阳的说法颇为新颖,待细细品味,更觉得颇有滋味。
不由拱手笑道“李翰林高论,学生受教了。”
李东阳闻言微笑颔首,随即笑着提醒道“八股限人太严,尺幅较狭,圣贤有一定之论,注疏有不易之说,私智臆识,随所移缀,致人真才难展。”
“虽说我们要科举入仕,不得不专研八股文,但是平日里,我建议你学史迁贾生、学韩柳欧苏,不能一味的钻在八股里,不然纵然科场得意,也为学者方家所轻,而且学古文能开拓眼界,能跳出八股框框肆意挥洒,也能在框框里游刃自如。”
张昭闻言收敛笑意,神色也肃然起来,他这个来自后世的灵魂,自然听过贬低八股文为糟粕的论调,如今李东阳谆谆告诫,显然是真的将他当作后辈教导。
想到此处,张昭不由再次拱手一礼,说道“李翰林的告诫,学生定当铭记于心。”
李东阳闻言捋须而笑,随即问道“之前你与人争论,便有吟诗明志,你平日里可喜吟诗作对?”
张昭闻言赧然,他对诗词还真的不擅长,而且他也不准备做了文抄公,毕竟有了诗名,总会遇到需要现场作诗的时候,若到时候露馅难免更加难堪。
张昭思忖片刻后说道“学生不善此道,只是偶尔心有所感,方才作诗而已。”
李东阳闻言虽然有些失望,但很快还是理解的笑道“人各有志,于你而言,通晓经意,明圣贤之道才是当务之急,诗词日后入了翰林再专研不迟。”
张昭闻言不由心中舒了口气,他知道眼前的李东阳可是一代文宗。
《明史·李梦阳传》赞曰:“弘治时,宰相李东阳主文柄,天下翕然宗之。”
张昭之前还担心他不善此道,从而不得这个日后的文坛盟主的看重了。
如今见他如此说,这才放下心来。
一旁的吴琛见李东阳与张昭论起了诗文,不由兴趣大起,笑着道“西崖,你南下茶陵祭祖,不知可有诗文流传呀!”
李东阳闻言笑道“茶陵乃我故乡,我在那里呆了十八日,每日有暇便出门游玩,的确作了几首诗。”
“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