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躲开三皇子,齐鸢鸢拉着陆茹若一道,没去湖心看戏。两个姑娘在绿水院的房中说话,只说起家中姊妹姨娘,儿时境遇,两个姑娘便已大不相同了。便各自感叹各自难处,又欣喜着日后,多了个人分享。
桌上摆着的瓜果吃得差不多了,齐鸢鸢一时兴起,便要拉着陆茹若去外头堆雪人。只临经过外头的厢房走廊,便闻见烟火味儿。齐鸢鸢警觉,忙一间一间查看过去,果寻得一间屋子里冒着火光。
武侯家的小姐,遇着事儿,便就是不怕的。先是叫陆茹若去喊人了,看着火势未大,便寻着隔壁厢房里的被褥,在地上裹了一把雪水,冲了进去。
好在燃火的只是几片帏帐,齐鸢鸢先用被褥盖住了烧在地上的,便听到帏帐后头有人声。床上,女子咽咽呜呜,男子道了声“别怕”。
齐鸢鸢忙朝里头喊了声。“着火了,你们快起来。”
床上的人沉了声,似是惊吓到了。齐鸢鸢一时还未意识到怎么回事儿,陆茹若已经带着两家的家仆来帮忙了。
陆府上管家福伯此行没来,来的是儿子福安。福安素日在府上便也是半个掌事,此下带着人进来,便就直冲入帏帐后头救人去了。
齐鸢鸢也顾不得其他,另从衣柜里翻出了一张被褥,便也跟着福安冲了进去。
浓烟滚滚,众人都被呛得咳嗽。齐鸢鸢虽习过屏息之术,也难免跟着小咳了两声。用手驱散了些许浓烟,方看清楚床上的情形。
男子与女子卷在一处,肉糜光洁。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难免觉着不堪。忙用手挡住了眼睛。却听得一旁福安呼出声来。
“诶呦,二爷,三姑娘。你们这是…”
听得三姑娘的名讳,齐鸢鸢方反应过来。不就是上回害的兄长有理说不清那位宋三姑娘。再看向床上的二人。三姑娘躲着男子身后不愿见人,而那男子,便是大驸马陆北乔了。
“你们…”齐鸢鸢一时也呆了。
一旁陆茹若也遮住了眼睛,只对那边的人道,“二哥哥快带着人出去再说罢。”
齐鸢鸢将手里的被褥扔去了床上,又见外头已涌进来好些家仆,而火势也被扑灭了些。她方拉着陆茹若小跑出了屋子。
“这也太…”难听的话齐鸢鸢实在说不出口。那三姑娘本就不是什么好的,怎么就跟公主的夫婿滚到一起去了。
陆茹若也道,“二哥哥素来知道礼数,怎么会这样?”
陆茹若虽知道兄长要纳妾之事,可这会儿也还未行过大礼。方又当着两家下人都在救火。她自想起父亲极为重视门楣家风,这事儿若是传去父亲耳朵里,恐是不得太平了。
二人还余惊未平,便见陆北乔只一身寝衣,用被褥裹着三姑娘踉踉跄跄从屋里出来。前头福安还护着人,“二爷可要用些茶水压压惊?”
“先将三姑娘安置好再说。”
陆北乔自念及方才帐中香软,靡靡悱恻,再是不堪,萱儿如今也是他的人了。只是话落之间,却听得脚步声匆匆从外回来。
宋氏方在外头听得消息,脚下便有些发软了。这会儿赶来火场门前,便见火已被扑灭,方放心几许。又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侄女儿和儿子,本是欣喜,还在心中大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萱儿,北乔,你们都没事儿便好。”
可再看到二人发髻凌乱,儿子衣衫单薄,而萱儿被被褥裹着,白皙的脖颈还露在外头,上头隐隐泛着几道红印。宋氏方猜到发生了什么。
“怎、怎么回事儿?怎会着火的?你们可是在一处?”
“……”陆北乔一时未答,却在人群中寻见了玉昀。
那双眸光中颤抖着,一时有些怔在原地。他方才再打量了一番自己身上,虽是随手捉来的一件寝衣,可并不是自己的,此下也因那寝衣破了,又是太小,衣不蔽体。他眼前飘过方在帐中,撕破萱儿身上这身衣服的情形。
“公主…”他这才放开手中萱儿,要过去解释。“你听我说…”
“二爷不必过来了。”玉昀只是淡淡,脚下却不自觉往后躲着。若非要寻些词语来描述心中的感觉,那便只有“恶心”二字。
年少轻狂之时,春风明媚,秋月无边。在皇子鉴时的四季年华,因为有陆北乔,什么都是美好的。她盼着与他一道儿上课,盼着春秋两季的出游,盼着辩经会因要与他辩论能说上好些话。盼着后来,能嫁给他。
即便他素来冷淡,却也磨灭不去那些发光的时光。未来可期,自然美好。
可如今,那些又算是什么呢?
这般北风刺骨的天,三姑娘被卷在被褥里,光洁的脚下踩着积雪,已被冻得发紫了,面上却依旧挂着两朵红晕。杏眼垂着,楚楚可怜,盈盈道了声,“求公主姐姐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