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串佛珠只是他的晴雨表。
但凡他取下,或是轻轻拨弄珠串,都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看样子今晚倒霉的不止她一个人。
冯问蓝同情地一把揽过蒋真,提议道:“那你要不要和我赌一赌,这些领导接下来几天也没空接受你的采访。”
“……赌个球!少咒我,快给我呸呸呸!”
“呸。”
“……”
蒋真作势掐她。
冯问蓝笑着躲开,心情有所好转。
下一秒,又被余光里的人影打回原形。
她似乎取代佛珠,成了孟斯礼新的消遣。
他正安静地盯着她。
目光宁静深远,不带任何情感色彩,冯问蓝却莫名心虚,仿佛她此刻的快乐很不合时宜。
她疑惑这种错觉的产生,向蒋真确认:“我做了什么违反婚姻法的事吗?”
“没啊。”
“那我在心虚什么?”
“心虚?”蒋真这才注意到二楼窗边的变化,赶紧松开掐她的手,在她的身上找到答案,“宝,你好像忘了戴戒指。”
冯问蓝低头一看。
还真是。
左手的无名指比她此刻的大脑还空。
冯问蓝悟了:“宝,我好像真的完了。”
“……”
蒋真完全理解她的担心。
毕竟她第一次忘戴戒指那天,守活寡的神仙日子也正式结束了。
蒋真帮她想辙。
然而嘴还没张开,就见身边的狗腿子笑容灿烂,双手举过头顶,冲楼上的人比了个大心。
蒋真:“……”
-
二楼终于散场的时候,长椅上只剩冯问蓝一人。
花里胡哨的示好已经进行到第二阶段。
她横举手机,充当灯牌,滚动播放“梦中有礼,甜甜蜜蜜”。
孟斯礼脚步未动。
他站在图书馆门口,就这样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她,像天边月亮照拂世人,温雅之中掺了丝冷淡。
只一眼,他便转身离去,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
冯问蓝连忙追上去,准备把示好推向第三阶段。
——先主动认错,再积极关心孟斯礼这几个月的出差生活,用实际行动弥补戒指的缺席。
计划很完美。
事实上,除了和副驾驶座的助理庄楚打招呼,她压根儿没机会开口。
大概是听够了废话,一上车,孟斯礼就倚在座内,微阖着双眼休息。
直到回到京山公馆,冯问蓝都没能和他说上一句话。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变相拒绝接受她的示好。
如果算的话,那她就先在浴室耗它几个小时再说!
有了对策,冯问蓝放开步子,朝里走去,却在客厅撞见比她先进来的男人。
他没回卧室,而是站在岛台旁,手边还放着一杯水。
以及一盒类似药的东西。
……
药?
冯问蓝猛地放慢脚步。
这不是她第一次撞见孟斯礼吃药,但从来没问过他吃的什么药,因为多多少少能猜到。
毕竟一个男人每次事前吃的总不可能是避孕药吧。哪怕他每次都正大光明,像感冒了吃感冒药一样理所当然。
以往冯问蓝都当没看见。
但今天直觉告诉她,沉默是今晚待宰的羔羊。
于是她半秒不带犹豫,立马冲过去,一把摁住孟斯礼的手,准备从人类可持续发展的角度劝他量力而行,结果被盒子上“润喉糖”三个大字打断思路。
冯问蓝:“……”
手还来不及缩回来,滚到她嘴边的长篇大论就已经变成了一句满含关切的:“你……喉咙不舒服?”
也许是屋内灯光明亮,孟斯礼看上去不像车上那般温和的冷漠。
他低眸望向抓住自己胳膊的纤白五指,看了会儿,放下水杯,将糖盒推出几分,修长食指敲了敲盒盖:“给你的。”
“?给我?”
冯问蓝茫然了,随后又“哦”了声,反应过来。
嫌她话太多是吧。
她撇撇嘴,暗道真是好心没好报,敷衍地吃了一颗,示威似的评价道:“哇好糖,我现在嗓子好得能唱三天三夜《三天三夜》。”
“是么。”
孟斯礼勾起一丝浅笑,十分欣赏她这番豪言壮语:“那今晚就辛苦你了。”
“?”
辛苦什么?
唱一晚上《三天三夜》?
原来他不吃药的时候这么文明啊。
冯问蓝捡了大便宜,果断缓和态度:“不辛苦不辛苦,你想听别的也行。”
孟斯礼又不说话了,像是在考虑她的提议。
冯问蓝也没催,转身玩起了冰箱上的智能屏。
谁知刚打开听歌软件,眼前忽得一黑。
有什么蒙住了她的眼睛,触感柔软而冰凉,一点点诱出身体里莫名的热气。
冯问蓝手指一僵,不安道:“听、听歌不需要这样吧?”
孟斯礼没回答,眼眸半垂,慢条斯理地整理好遮住她双眼的黑色领带。
而后,他摘下佛珠,如同摘下禁锢欲望的最后一道枷锁,冷淡的情/欲从眼尾蔓延而出,低声说:“听你实践两性文学里的台词需要。”
“?”
身残志坚是好事。
可是,她刚才同意了要实践吗?
吗?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