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厅点燃的火一直蔓延到浴室也没能熄灭。
又在次日一大早复燃。
浓浓的睡意模糊了现实和梦境的界限。
冯问蓝迷迷糊糊,只能感受到身后男人的气息。
融在一呼一吸间,如同置身大雪天的松木林,干净冷冽,又被燥热的空气挤进四肢百骸里。
冯问蓝皱着眉,小声咕哝。
内容大概是:“背着我吃药的骗子别毁我春/梦,麻溜儿滚出去,给年轻人让位!”
埋在她颈窝的男人极轻地哼笑了一声。
下一秒,一圈牙印落在她的肩头,又狠又凶。
冯问蓝疼醒了。
可是,直到一切结束,听见浴室传来水流声,她才睁开眼,隔着浴室门用眼神骂人。
这次大意湿荆州的遭遇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惨烈。
她不敢再待下去,一瘸一拐地从首次过夜的主卧回到隔壁房间。
比起位于黄昏大道的别墅,孟斯礼更常住京山公馆顶层这套大平层。
而在不需要履行夫妻义务的日子里,冯问蓝通常宅在自己的狗窝。
洗漱完,换好衣服,她准备回公寓拿害她吃尽苦头的戒指,顺便补补觉。
可刚走到玄关,按大门密码的声音忽然响起。
冯问蓝抬头。
门正好被拉开。
紧接着,外面传来一道不算陌生的声音,嗓门大得像是在喉咙里装了个喇叭。
他骂骂咧咧道:“孟斯礼你个不孝子,回来也不说一声,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话音未落,他迎面撞上屋内的人。
四目相对的瞬间,冯问蓝率先反应过来,礼貌问候:“婆婆好。”
“……”
这话没有恶意,单纯呼应那句“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尽管打从第一次见面,孟斯礼的这位发小就特别不待见她,倒真有几分恶婆婆的样。
不过博晏并不领情。
他一脸嫌弃地连退两步:“声音哑成这样,该不会得重感冒了吧。离我远点,别传染我。”
“?”
好纯洁的一段发言。
冯问蓝对他刮目相看,就算喉咙痛也要问一句:“你该不会还是处吧?”
“……处你大爷!老子破处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
冯问蓝认真想了想:“应该在家逗孙子。”
“……”
这回她有点恶意了。
博晏也听了出来,却没计较,反倒笑了,换了副看好戏的表情,冲她身后闲闲道:“听见没,你媳妇儿想逗孙子了,你还不赶紧加把劲儿。”
伴随着这句颠倒是非的话,一道脚步声踩着尾音,停在冯问蓝的身后。
四周的光好像也暗了些。
冯问蓝:“……”
她淡定回头,用眼神向被牵扯进来的人传递信号——欢迎观战,谢绝参与。
然而对方似乎只是刚好路过。
被博晏叫住,他也不恼,扫了一眼过去,又垂眸回应另一道目光。
对视的刹那,冯问蓝深深感受到了造物主的偏心。
这人昨晚吸她精气了吧?
同样是劳作一晚,她的黑眼圈都可以当巧克力酱蘸饼干吃了。
可孟斯礼呢。
脸上全然不见疲惫和整整一夜的荒唐,眉眼依旧清贵矜重。
像一幅用天光勾勒的水墨画,所有色彩被拿掉,他漂亮得自成一色。
光是站在那儿,就足以诠释什么叫“美不分性别”。
而不会看人眼色大概也是美人的特权——他并没有安静观战,清清淡淡的视线从她的身上转向博晏,提前替她实现愿望:“逗吧。”
博晏:“?”
冯问蓝:“!”
没听错的话,这话里里外外都透着“这是我刚认的孙子别客气随便逗”的大气。
瞧瞧。
这就是美人的格局。
冯问蓝很有原则,立刻原谅孟斯礼早上的无耻行为。
而后,她转回视线,慈爱地看着博晏:“乖孙孙,快叫奶奶。”
“……”
博晏黑一脸,刚想冲拆台的男人比中指,身后的电梯门突然开了。
横跨大半个城的周轲行在这时赶到。
见博晏定在门口不动,他过去推了一把:“干嘛不进去,里面有狗啊?”
博晏报复性造谣:“有对狗男女。”
“……我操?”
半途加入的周轲行成功被这话误导,慈父落泪:“吾家有儿初长成啊,孟二这个性冷淡居然会乱搞男女关系了?!”
说完,他探头往里张望。
猝不及防撞见一双陌生但又不完全陌生的眼睛。
周轲行:“……”
他反应过来,狠狠给了坑货一拳,又换上没有攻击性的表情,和眼睛的主人打招呼:“诶,弟妹也在啊,好久不见。”
不同于就住楼下的博晏,冯问蓝只在婚礼上见过周轲行。
后者态度客气,她便也回了个友好的微笑,没有计较那番“乱搞男女关系”的言论。
见状,周轲行松了口气,心想这个坑算是填上了。
至于另外一个天坑……
他拉上博晏垫背,一边朝里走,一边哭唧唧:“孟二啊,爸的好大儿,你总算回来了!快让爸爸好好抱抱!”
字字饱含父爱。
最后却只换来孟斯礼的轻轻一瞥。
周轲行一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