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一章(超肥)(1 / 2)穿成开国皇帝的病弱幼子首页

于相抱着怀中已渐渐冷去的爱人之体,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约定相伴一生的人便这样去了,但怀中越发僵硬的身体让他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他在房内枯坐了许久,尽管已过了十余载,但他仍可真切地感受到那日月光清甜,清风拂过,那个眼睛如火般炙热的少女,虔诚地对狼狈的他献上双吻。再到她盼着他归来雀跃的双眼,再到眼中只剩寂灭,再到最后的释然与决绝。

他更加用力地搂住了怀中之人,连泪都忘了流,只觉得一切恍然如梦。

过往如走马灯似的在他脑中肆虐,他甚至轻轻地唤起怀中人的小名。但她已不像往常般回应,他抱起她,置于榻上,再给她盖好被子,就像只要这样,人就没有离去。

许久,他才走出卧房,恍恍惚惚地走出房门,外面等着的春荷见此,哪有不明白的,她一下失了控,跪倒在地。

“姑娘!”在她心里,主子也不过只是一个烂漫天真的少女罢了。

于相见她大放悲声,也没有开口责怪。

“你们都去看看她吧,帮她收拾收拾,她可是惯爱美的。”说到这,他甚至勉强笑了一下。

外面的下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春荷姑娘已急忙跑了进去,严烟的其他贴身婢女这才如梦方醒,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也跟着进去了。很快,内室哭嚎声一片。

于相好像被定格在原地,他的贴身护卫站在他身旁,有些担忧地看着他。过了震惊后,想到于相对严夫人的喜爱,他正想措辞安慰,却听见大人道。

“百喜,阳泽可会怪我?”

他也不等百喜回答,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像是想到了答案,他只觉得喉咙发涩,有些艰难地道。

“走吧,进宫去。”

他焚香更衣,穿上官服,将发髻一丝不苟地纳入帽内,怔怔地看了会儿铜镜,手上有些不舍地抚摸了下官帽。短短一小会儿,他便把府中与此事有关的人都已经关在一起,派人看管,同时根据烟儿留下的认罪书捋清了来龙去脉。他想起痛失爱人的痛苦,几次都差点将纸张揉碎,但想着于府,他还是将其好好捋平顺,他已经知道突然冒出的使臣,不论是谁的手笔,右相府危矣。他吩咐管家备车,打算入宫。正打算上车前,他再一次吩咐管家。

“忠伯,把人都看好了,将府中护卫全派到那看守,切莫让任何一个人有可乘之机,若是少了一个,怕整个于府都得人头落地。”

“老爷!事……事不至此啊!”忠伯站在旁边有些期期艾艾地试图挽留,“圣上尚且不知此事,也……也不一定查到府上,且仅仅是后宅作乱,烟夫人已经认罪,参与此事的也都是烟夫人的心腹,左右来看,相府危不至此!只要老爷一口咬定什么也不知道,想必牵扯不到其他。”

于相停下脚步,他甚至都没有回头,看看已陪伴了十余载的忠仆,只是看着远处已经渐渐西斜的太阳,不远处的宅子也被西斜的日光照的留下了一片阴影,他轻轻叹了口气。

“忠伯,你也跟了我十来年了吧。”

“是,老爷。得亏老爷在那兵荒马乱中救了老奴。”

“在我效忠圣上之前,你就跟在我身边了吧。”他轻描淡写地描述着,“那你跟着我给圣上效命,应该也对圣上的脾气知晓一二,圣上称帝后,这些年来,多少旧部被清算。相府安分守己多年,这次跟谋害藩属国使臣扯上关系,你可知现下前朝在北边边境已自称复辟建立新朝,自立为皇。”他言语未尽,也不想多说。

忠伯已在他说到圣上之后就跪倒,心下惊慌。

“我会尽力保住府上,若是亥时我还未归,你就收拾收拾东西,悄然离京吧。”不待忠仆反应过来,他已经上了马车,离去了。

他要进宫前已经提前递了折子,在宫门处等了一会儿后,就被请了进去。

元帝正在批奏本,有影卫进来说了些什么,他只略点头,表示知道了,只在听见七皇子的时候皱了下眉头。之后就挥退了影卫。

没过多久,于相就请见。元帝手下未停,继续批着奏本。

于相进入殿内直接摘下了官帽,屈膝跪地,将左手按在右手之上,缓缓叩首到地,手在膝前,头在手后,久久不起,口中直呼。

“臣有罪——”

元帝见状,似乎有些惊讶不解,放下手中奏本,就想亲自下来就想搀扶起于相,口中道。

“爱卿这是何意,你先起来再说。”

于相不待元帝起身,长叩在地,迅速将事情交代了。

元帝起身的动作一顿,就顺手将身边的茶皿狠狠掷出。

“大胆!”

于相不敢躲,也不能躲。他僵直地跪在地上,茶盅在他身旁碎裂,破碎的瓷块甚至有一块弹了起来,从他脸上划过,一瞬间鲜血就与茶水混合一地。

元帝似乎气急,站了起来,气得用手指着他。

“烟夫人?说得好听,别人不知,朕还不知吗?那可不是齐国公家的爱女!当年事情闹得如此之大,齐国公甚至跟朕闹过,想要朕撸掉你的官职,一贬到底。朕只当你们真心爱慕,并未插手。严烟与严府一刀两断,以妾身入了你府。你宠妾灭妻的名声何人不知?弹劾你的奏本岂止一两份?朕念你多年来劳苦功高的份上,体恤你,并未与你计较,如今你们是如何回报朕的!”元帝将手狠狠拍在案桌上,语气中尽是愤怒与感伤。

于相也想起了多年了陛下识他于微末,多年来君臣相得的点点滴滴,不受控制地落下泪来。

“是臣之罪啊!臣辜负了陛下!愧对大兴!”他深深伏地,“但烟儿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使臣下手啊,此事必然不简单啊陛下。”

元帝听了这话,嗤笑了一声。

“前朝余孽前些日子甚至在北边建朝,自立新皇了。朝中多半还不知此事,但你堂堂右相和你那看起来早已不来往的丈人想必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吧,鞑靼盘踞北边一直对大兴虎视眈眈,堵伦在西南已算领头的国家,若是西南与北边同时发兵,大兴又将陷入战乱。不是朕对忠臣徒增猜忌,齐国公归顺朕之前可在前朝已顺延下几代爵位。你要朕如何能不多想?”

于相虽说早已猜到其中盘知错节,但听见陛下真就说了出来,他还是渗出一身冷汗。

“陛下!烟儿与严府不来往久矣!齐国公当年归顺陛下后,自请为前锋,力战克敌,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啊,怎会背叛陛下!这定是前朝挑拨离间之计!且此次受伤的仅是一个使臣,想必堵伦也不会因此生出二心,若真是臣与国公所为,岂会干如此吃力不讨好之事!”

于相抬起头,他的手在地上都紧张得微微缩起,但他还是条理清晰地应道。你承认,这幕后黑手的确下了一手好棋,但也留下了一个很大的漏洞,堵伦作为藩属国,是不会因为一个使臣就敢对宗主国翻脸的。

元帝只是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才凉凉地道。

“若是受伤的使臣是堵伦最受堵伦国王宠爱的二皇子呢,与他一母同胞的兄长还是堵伦的储君呢?”

于相顿时瘫软在地,脑中一片混乱,张口结舌。

元帝也平静了下来,看着跪在地上的于相脸上的划痕已经凝固不再往外渗血。只是脸上之前留下的血迹以及他现在瘫软在地,看起来狼狈极了。他想起两人相识二十余年,年少轻狂的时候俩人曾一起出生入死,九死一生,也有过抵足而眠时,他在外征战,于相坐镇后方他从未感觉过不安稳。但不知从何时起,于相对他也是敬畏有余,亲近不足了。他脸上表情微变,轻叹一声。

“文成,朕自是相信你的。”他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拉起了于相。

于相立马就想再跪下,但元帝牢牢地拽住了他。

“起来吧。这事儿还需细谈,坐那吧。”

于相这才受宠若惊地坐好。

俩人便细细交谈起来。

与此同时,大理寺内。

大理寺卿审问了与郭氏同行的奴仆,确认了与郭氏所说一致,去调查郭家的官员也已经回来复命,郭家的确之前都没有异常,祖上也干净得很,除了之前在前朝出过一个举人,还没来得及封官就逝世了。郭氏嫁到郭家之前祖上也是世代汴绣传家,看起来清白得很。

想必也是被利用了。但刺伤使臣,不论以何借口,都少不了苦头吃的。

那边为使臣治伤的大夫也过来回话了。

“回禀殿下、大人,使臣仅脸上有几乎穿透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因为豁口较大,已经用桑白皮线缝合住了,性命应该无忧,但脸上恐怕……恐怕得留下伤疤。”

大理寺卿皱眉,还未待开口。

堵伦使臣那边就炸开了锅,尤其是知晓男子身份的,均是围在一起讨论起来。

大理寺卿惊堂木一拍,横眉道。

“堂下禁止喧哗,有什么事待本官审理完毕再开口!”

堵伦使臣被这惊堂木一惊,静了下来,吉通心中愤愤,正想开口,就听大理寺卿继续问道。

“那使臣所中何药?”吉通这才止住话头,也专注听起来。

“是……是早已失传的一种□□,具体配方早已失传,我年轻历游时曾有幸见过收录过此药的典籍,见使臣症状,才确认下来。此药通常会被研磨成白色粉末,入水就无色无味,中此药者在半个时辰内心神全无,全凭欲望控制,但过了时间又会慢慢恢复正常,中药前后的记忆都会模糊,且体内也会看不出中药痕迹。若不是使臣送来之时药效还未完全褪去,恐怕我也看不出使臣之前中过此药。”

旭昉在旁认真听着,如果没有他横插一脚,换了马车,凭借冠玉的轿子,若是他救了人后失控将人杀了,这会儿怕是百口莫辩。众人看来不过就是使臣意欲对女子行不轨,于相之子却活生生将人打死。甚至会怀疑欲行不轨的真假性。不论真假,不管是使臣还是普通男子,冠玉若是将人杀了,按当今律法,即使是他为了救人,也得尝尝牢狱之苦,而幕后之人手脚干净些,想必就能安枕无忧了。

“好生歹毒的心,皇城脚下,不仅给大人下毒,还欲让他蒙受不白之冤!这就是大兴给堵伦的见面礼吗?”吉通听完大夫的话,已是忍不住了,也忘了之前的失言,当场诘问起来。

大理寺卿看着已经要闹起来的使臣,只感觉到棘手。

“案子未破,不见得是大兴所做,吉大人慎言。”

“皇城脚下,不是你们设套,他国之手可以伸到这里来?若是此事发生,我瞧这皇城岂不变天!”他被愤怒与怕被堵伦国主责备的恐慌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地道。

太子冷笑,当场就有人将吉通按下,他被按着“扑通”一声跪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连忙圆场。

见太子面色恢复正常后,他才继续开口道。

“幕后之人暂且未查出,但我国使臣受如此委屈,又被妇人所伤,也该讨个说法。”说着,他便将头转过去,看向跪在地上的郭氏。其他使臣也都愤怒地看着她。在他们心中,一个平民,还是女子,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既然敢伤使臣,都要付出代价。知道使臣身份的更是恨不得将妇女问斩来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