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本案结束,该还给你的自是会还给你。”
郭氏这才放心。
“大胆刁民!使臣岂是你可伤?”一旁的堵伦使臣见大理寺卿许久没有发难,心中怒火中烧,那名蓄着山羊须的老者更是尤为愤怒,指着地上的郭氏便杀气腾腾道。
“民妇冤枉,民妇不知啊!使臣欲对民妇实施侵害,刺伤使臣,实不得已而为之!望大人明鉴!”郭氏见状,只能疾呼无辜。
大理寺卿还未待说话,那老者闻此已是气急,他没想到一个贱民居然还敢回话,他更为恼火地回道。
“你可有受伤?”
郭氏一愣,当初她嫁入郭家时,郭家上有老下有小,全靠郭父做担夫、郭母织布才能勉强维持生计。她家本是当地著名的汴绣之家,但人丁凋零,到了她这一辈竟只剩她一人而已。她丈夫在家中行三,大哥竟考中前朝举人,家中出了举人老爷,一时郭家水涨船高。她父亲与郭家老父年轻时交好,就做主将才几岁的她与郭家老三配了姻缘。
可战乱无情,她家也家道中落,她夫君上面两个兄长更是死于战乱。在战乱中,她唯一的亲人也死于匪祸,她便带上家财投奔了夫家。郭家兄弟姊妹数十人,两名兄长更是没有留下妻子后代。她如今作为长嫂,就理所应当承担了照顾整个家庭的重担。但父亲从小将她视男子培养,她的眼界并不低,硬生生凭着自己的手艺还有剩下的家产带着郭家一步步成为了富商,甚至开了多家绸缎庄,前些年才开到了顺天府,见顺天府作为天子脚下,生活更为富足,她便与夫君商量,做主举家搬到了顺天府。
在面对陌生男子的侵犯,她慌张地挣扎,男子见状,反而狠狠扼住了她的咽喉,她只觉得呼吸困难,眼看衣物不保,她也渐渐冷静下来,顺手从头上拔下了银簪反抗,便将男子右颊划破。男子更是癫狂,更欲实施暴力,幸好有贵人前来阻止。
她仰头,把自己脖颈上被掐的青紫一片的痕迹不加遮掩的露了出来,甚至捋起了袖子,给众人看反抗时造成的青青紫紫的痕迹,甚至还有多条细小的伤口正在微微渗出血迹。
众人不曾想女子如此豪放,有些不自在的偏过了头。
旭昉倒是盯着那伤口心中愤怒,从这些伤口就可以想象到女子当时的反抗之激烈。
谁知那老者见此,没有丝毫动容,反而更大声地指责道。
“区区庶民,尚未危及你性命,你就对使臣下如此狠毒的手?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谁知你是不是自伤此身,然后故意对使臣下此狠手?”
大理寺卿听到这就听不下去了,惊堂木一拍,若是任由使臣口无遮拦说下去,传出去岂不是他们大兴故意加害他国使臣?
“吉大人何出此言?此话可有何依据?此事本官自会查清,口说无凭可不好。”
鸿胪寺的官员也坐不住了,为首的官员只是淡淡道。
“吉大人可要想清楚再说话,大兴与堵伦向来邦交友好,莫要因此失了信任,传到堵伦国王那也并不好听吧。”
吉通自知失言,但面上却未露分毫。想到男子伤势,心中更是焦急,二皇子此次隐姓埋名以小臣之名前来大兴,意欲亲自看看大兴的发展,二皇子向来视规矩于无物,常年不在国都内,尤爱在外游历,王上也纵容着他,这次更是让他跟着使臣们来大兴朝贡,使臣们直到二皇子身份的不多,现下皇子受难,他们也不能莽撞地将皇子身份暴露,一来怕宗主国发难,二来使臣团如今表面以他主事,但实际还得听从二皇子调遣。但让他眼睁睁看着殿下吃下如此大亏,就算回国国王也不会给他好过!
这么想着,他便更加迈前一步,态度看似温和了许多,嘴上道。
“吉某失言,还望各位大人不要介意,请两位殿下海涵。”说着,他还以大兴作揖道歉。
旭昉见他态度大变,眉毛微皱,心想不简单。果然,吉通继续道。
“我国携礼前来朝贺,突遇此变故,在皇城脚下,我国使节却中药受伤,也是大兴不想看见的……”接下来就听吉通说了一长段实褒暗贬的话,但众人偏偏无法反驳!
闻言脸上都一阵青一阵白。
发生此事,莫说堵伦,大兴才面上无光!
旭昉都看见太子哥哥微握的手大拇指开始下意识地摩擦食指,这是大皇兄每次想问题就会有的习惯。
这时他也不怕了,看着皇兄有些烦闷的状态,他便悄悄将手伸了过去,点了点太子的食指。果然见大哥往这一瞥,眉毛微皱,用嘴形道。
“胡闹!”
他自讨没趣地收回了手,脸就不受控制得微微鼓了起来,像个生气的小包子。他还没开始气鼓鼓,就感觉一只宽厚、骨骼分明的手拍了拍他的手,但很快就收了回去。
他转过头,就见大皇兄若无其事地坐着,甚至端起了旁边的茶杯,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然后他就看见大皇兄给了对面鸿胪寺淡淡一瞥,同时对大理寺卿点了点头,大理寺卿就向身边人吩咐了什么,之后就有人领命而去。
鸿胪寺的官员们先稳住了堵伦使臣,大理寺卿正待继续审问,就有人通报道郭氏的家人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