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盯着眼中竟然开始弥漫水雾的冠玉,再次以尽量轻柔的语气开口。
“冠玉,这是怎么了?可是遇见什么了?”
谁知冠玉不看他,就死死盯着地上的女子,但仿佛是透过她看另外的人。
“这名男子你可认识?”他想了想,便换了个问题。
冠玉便随着他的问题,看向了地上那名男子,半晌,才有些呆愣的摇头。随着这个摇头,他也清醒了些许,感觉到裴敬压制着他,他也不在意,好像突然恢复了理智,勾起了和往常一般的笑容,这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我无事,多谢裴大人。”他长长一揖。
“你可知在殿下面前暴起挥刀是何罪?”裴敬却不吃他那一套,手下的力道也加重了些。
旭昉只见冠玉脸色都未改,又是对他长揖。
“对不住了殿下,臣认罪。”他一副认命的样子,还是带着笑,但却多了几分苦意。
他心下一跳,只觉得如今的冠玉哪哪都不对劲。今日这事也充满了诡异,实施侵害的时候恰好遇见他们的车驾,又恰好不知为何让平日里翩翩君子样的冠玉失了理智。要说是巧合,这如何可能。
“裴大人,你是说你匆忙赶来是因为看见巷口似有贼人张望?”
裴敬点头,修长的剑眉也皱了起来,想必也是觉得这事儿如何看如何是个局,可找人在殿下面前实施侵害案,且他观男子像中了药,面容也不是京中官员,女子穿着打扮看起来也仅仅是个家中富庶的妇人罢了。如此做局,又有何意?不论遇见哪位权贵,顶多叫随侍制止,送往见官即可。唯一的变数便是冠玉的反应……
裴敬想到这,旭昉自然也是想到了这茬,心下微动。他昨日才临时起意,决定与冠玉出宫一趟,今日才与父皇交代,临时出了宫。若是这个布局是针对他,短短一个时辰完全来不及,而且对他也无任何用处。若是幕后之人不知道他出宫,这岂不是针对冠玉的一个局?且冠玉这般反应,更是坐实了此事。
他心念急转,直直看向冠玉。
冠玉早在清醒之后,便明白了一切,也知晓是谁做的局。但他却掉了进去,只怪自己心念不坚。尽管被阻止下来,但今日看见他失态之人如此之多,他在殿下面前暴起欲取人性命,传到外面,传到陛下耳里。最轻的不敬之名下来也能让幕后之人得偿所愿了。
他与小殿下交情甚笃,但也无法厚着脸皮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心中只觉得愧疚与无力,只能化作嘴边的苦笑。
“今日冠玉之事切莫传出去。”旭昉肃然地下了命令,心中也有了大概。只能先给周围随侍下了命令,他也知道肯定瞒不过父亲,所以打算回宫之后再与父皇解释。随后便看向了裴敬,裴敬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他心中就放心了许多。
他这才看向冠玉,只见冠玉好似迷茫地站在原地,他耐心地看着他,冠玉只看见自己视为弟弟的小殿下眼中的清明之色,不似以往与他分享喜爱之物的憨态,不似与他共学时的聪颖,里面只有了然与理解。
旭昉只见冠玉突然深吸一口气。
对他恭敬行了一礼。
这是他们相熟后,冠玉第一次郑重地向他弯下了脊背。
他正想说些什么。
巷口却突然嘈杂起来,一队携带佩刀装备精良的官兵与一队穿着奇装异服的使臣竟前后脚的涌入了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