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岁的身形蓦然僵住,看向二伯讪讪一笑:“白日里我担心若是起冲突打起来,会伤及无辜的人,便在过来之前将府内的人提前疏散了,今晚怕是……用不了晚膳。”
宋晓宇:“……”
宋晓镇:“…………”
空气静默了一瞬,好半晌二伯才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你这也算是未雨绸缪,并不是坏事。”顿了下,环顾了一圈在城墙上或站或坐了一整天的其他将士。
提高音量道:“今日辛苦各位为了宁阳城的安危不分昼夜地奔波商议,今日过后宁阳城归属于朝国,我们也不用再担忧是否会被其他番邦攻城,今夜宋某临时在酒楼摆宴,诚邀各位赏脸赴宴。”
顿了下,看着眼前或已迈入老年的老将,或尚且年幼的少年士兵,深深地鞠下一躬,沉下声音一字一句道:“今,幸与诸位共守宁阳城三十年安稳,宋某感激不尽。”
宋晓镇站在一旁面容严肃,也鞠了一个十分标准的躬:“多谢。”
简单的两个字包含了太多他们宋家无法说出口的沉淀,能把三十年前那一副水生火热的残卷,重新修复,并绘画成如今百姓安居乐业的新画卷,是所有死去的将士包括现在站在这里的人付出的无数努力。
甚至最开始他们并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却仍然愿意去付出生命,换宁阳城内家中人的安全。
宋知岁并未经历过战乱,但眼前一幕触动人心的画面是无法忽视的,她站在两位伯伯身后,跟着鞠躬,久久未起来。
其他人也连忙朝着两位当家鞠躬,一时大家互相朝对方表达了内心中的感激。
直到良久后,其中一人打破了氛围,是一位年过半百的将士,他忍着微红的眼眶,笑道:“那今晚不醉不归,谁都不许先跑。”
周围跟着附声:“好……”
“还没跟二当家的喝过酒,今晚可不能再以不善饮酒为由推脱众兄弟。”
“对,今晚把两位当家都灌醉!”
“哈哈哈,把他们都喝趴下……”
“战到天明,醉了也不许归。”
一时城墙楼上所有人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互相打趣说笑,眼眶却都红了一圈,少数人笑着笑着突然抱头痛哭了起来,哽咽着声音:“我还以为今天回不去了,我都不敢跟家里人说外面五万大军打过来了。”
“我也是,我夫人快临盆了,说了怕是会吓着她。”
宋知岁直起身后,就看到他们已全然放松了下来,有说有笑的互相交谈,她沉默地走到城墙边上,浩浩荡荡的五万大军已井然有序地撤走了一半,看着远处小小的一个帐营,视线逐渐失焦,画面模糊成了一圈。
直到身边的阿元轻唤了声:“姑娘,我们该走了。”
她才恍然回神,最后看了一眼才应道:“嗯,走吧。”
夜幕落下,明亮的月亮悬挂枝头,周边满是繁星,风卷着黄沙在边境呼啸,却始终无法冲破高耸的城墙楼。
另一边营地内。
秦煜坐在临时搭建的营帐内,里面的布置十分简洁,中间是长桌,两边摆放着数量不一的椅子,烛光将不大不小的营帐照亮。
他把玩着手上一块分量偏重的城主令,黑盒内还躺着一块小巧精致的虎符。
城主令有些许的破损,底部甚至还沾染了泥头,似乎曾经被淘气的孩子在地里玩耍过一般,就连边角都被砸得缺了一小块,但并不影响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