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轩。
萧翊唔了一声,刚睡醒的低沉声线带着几分磁性。
他的眼睛半阖着,剑眉微微蹙起,似乎还没完全清醒。
仿佛还陷在昨夜的旖旎梦境之中,梦中那股似有若无的幽香一直挥散不去。
李卫隔着门喊道:“主子,萧三那边有消息了。”
说着他就要推开门。
“等等!”
萧翊双目猛地睁开,脸色微变,顿时清醒了。
他厉声喊道。
李卫推开门的动作依言停了下来。
萧翊听到他的动作停止,原本紧绷的身躯才稍稍放缓了些。
他抬起手掌盖在眼前,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
过了好一会儿,萧翊才出声让他进来。
李卫这才推门进来。
“说吧,什么事。”
萧翊此刻已经套上了外袍。
李卫偷瞄了眼萧翊此刻的神色,只见萧翊冷光一扫,他立刻收回了视线轻咳两声。
“王弘译确实是王茂时最信重的孙子,一直放在身边亲自管教。王弘译此人在江宁府算是颇有才名,经常举办诗会文会。”李卫正色道,“而且王弘译同平昌侯的长子陈逸明是好友,所以与陈运杰也算是有几分交情。”
陈逸明这人他知道,之前在京城时曾见过一面,那时他跟在晋王的身边。
他如今是在晋州做知州。
萧翊的心一沉。
“对了,这次的诗会,那个余博简好像也受邀了。”李卫说道。
萧翊双手交叉抵在下颔,略一颔首。
上次余博简帮他搭上了陈运杰这条线后,萧翊为了感谢他又宴请过他几次,还送了不少礼。
“过几日请余博简去之前的那家饭馆一聚。”
“好。”李卫点头道。
李卫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昨日那些芙蓉馆的人应当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有备而来,直奔着当时你们所在的巷子去了。我让人去打听过了,芙蓉馆的人口风很紧。但是今日一大早芙蓉馆就有辆马车出城了,好像说是有人被发卖了。”
发卖?
萧翊瞬间就皱紧了眉头,语气中是他也察觉不到的紧张急迫,“是谁?”
“不清楚。”李卫摇了摇头,“不过应该不是容姑娘。”
萧翊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不过昨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确实十分蹊跷。”
李卫忍不住提议道:“主子,我们今日要不要去芙蓉馆看看?”
萧翊抬起眼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很闲?”
李卫被他这一眼扫得不禁打了个寒颤,连连摇头,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有点担心,毕竟容姑娘那么温柔善良,万一出了什么事——”
萧翊眸光一沉。
李卫小心地偷瞄着他的神色,不知道刚刚那儿又踩了地雷。
“备车吧。”
只听到萧翊说道。
……
容妙正靠在窗沿,右手托腮,怔怔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姑娘,星月姑娘醒了。”
碧水走到容妙身旁,低声说道。
星月倚在床头,脸色虽然仍有些憔悴,却比起昨日那般半死不活的模样好多了。
她甚至还有余力笑了笑,她抬眼看着容妙,温和道:“我听说昨日妈妈说你了?”
容妙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唇色,沉默地走到她的床边坐了下来,低低地道:“嗯。”
星月轻轻地抬起手搭在她的头上,揉了揉她柔顺的发丝,小声道:“别老是和妈妈对着干,知道吗?”
星月如今二十一了,年长她五岁。
她也是才十一二岁就被卖进芙蓉馆里,美则美矣,长相却过于妖艳妩媚,旁人只片面地觉得她一看就是个不安于室的性子。
容妙看着她袖子滑落下的手腕那片肌肤上还布着青紫的勒痕,只觉得心脏坠坠得难受。
她别开眼睛,低声道:“知道了。”
星月轻叹一声,伸手轻轻扭过容妙的脸,认真地道:“我是说真的。咱们如今已然是身不由己,就不要再给自己添麻烦了,好吗?你之前就做得很好不是吗。”
她们早就身似浮萍,若是不能趋利避害,日子更是愈发地难熬。
虽然妈妈如今看重容妙,可若是容妙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她,只怕也不会有好下场。
容妙看着星月认真的眼神,抿了抿唇,她垂下眼眸点了点头。
星月微微一笑,微凉的手指摸了摸她的脸颊。
“星月姑娘,今日客人指名要见你。”
容妙听到声音下意识地望向门外,黛眉猛地拧了起来。
她连忙扭过头看着此刻脸色仍旧苍白的清梦,握住她的手腕,难以置信地说道:“你的伤还没好,怎么妈妈就让你见客?”
星月神态自若地应道:“好,知道了。”
容妙睁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担忧和恼意,不由得收紧了手。
“好了,我该去更衣了。”星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
“要不我去和妈妈说一声,让你这几天别接客了——”
“不行。”星月加重了语气。
她看着容妙担忧的眼神,放缓了语气,“听话,你先前几次忤逆妈妈,接济孙夏兰已经让她很不高兴了,这几天绝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
星月顿了顿,“更何况,这样的情况先前又不是没有过,我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的大家小姐,这点伤算不得什么,你别担心了。”
“碧水,先送你家姑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