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煦临走之前和谢云然有转瞬的对视,不知为何,谢云然在两人眼神在空中撞上的瞬间,心底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觉。
那之后,谢云然看见裴煦弯腰上车,姿态优雅从容,而对于帮她打开车门并隔空护住她头顶的祁衍宗,她竟连一个谢字都没说。
也别说谢字了,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对方。
谢云然心底震颤,裴煦这样做,非但没给人一种她没有礼貌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
这大概是源于她身上散发的那股强大的自信,谢云然能感觉到那自信不是源自外力,而是源于裴煦强大的内心。
其实谢云然在餐桌上还注意到一个细节——
裴煦手指上连婚戒都没有。
既然结了婚,为什么没有婚戒呢?
是祁衍宗不够爱她吗?
谢云然觉得不是,相反,祁衍宗在裴煦面前的表现可谓是鞍前马后,处处维护。
她和祁衍宗也因为祁宴清的关系见过不少次,可从未见过高高在上的祁总像今天这般用商量的口吻低声同身边的人讲话过。
还是说,裴煦压根不需要婚戒。
亦或者是,她连和祁衍宗的婚姻都不在意?
耳边响起汽车发动的引擎声,谢云然收回视线,低头去看手上那枚订婚戒指。
她对于钻戒的种类、纯度、净度以及所谓的切割方式一窍不通,但她这个外行人在看到这枚钻戒的第一眼时,还是被钻戒的美给勾住了。
钻戒里似有灿烂星河,美得不可方物,甚至让人忘了呼吸。
几个小时前,她的爱人祁宴清在一众师友的见证下,亲手为她戴上了这枚戒指。
周围的祝福声不绝于耳,他们在吵闹中高声调侃——
“云然,今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帮衬我们一把。”
“你和宴清结婚的时候一定别忘了给我们发请柬。”
“哎呀,好羡慕啊,我也想嫁入豪门做阔太,祁同学,把你身边的富二代朋友介绍给我们呗,我们不挑的。”
……
她应该感到幸福的,因为祁宴清是那个她想携手相伴一生的人。
可此刻,谢云然似乎看见那枚钻戒在眼前不断地放大,再放大,开始时束住的只是那根无足轻重的左手无名指,后来,它慢慢地束住她的整个左手,最后,是整个人被困在大大的戒指里。
她想挣扎,要挣脱,也要自由,而不是被束缚,被捆绑,被驯化…
“想什么呢?”祁宴清忽然过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随后亲昵而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左手,瞧见那枚在阳光下发出粲然光晕的戒指,勾唇在上面摩挲了几下。
谢云然从莫名的情绪中抽离:“没什么。”
她弯了下唇,并没有让祁宴清看出自己的异样。
——
窗外,路边景色匆匆闪过。
上车后,祁衍宗一直暗戳戳观察裴煦的表情。
刚刚祁山那番话简直冒犯到了极点,以裴煦的性格,不太可能不生气。
祁衍宗当时以为裴煦会直接踢祁山一脚让对方醒酒。
毕竟那庹泽川的腿到现在还瘸着呢。
可是裴煦的情绪却异常平淡,当场什么都没说,连到了车里也只是用手撑着额角靠着车窗闭目养神,似乎压根没把祁山说的话放在心上。
考虑到裴煦的心情还算可以,祁衍宗标准清嗓式开场:“咳咳。祁山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一个除了投胎一无是处的废物,他说的话,我为什么要往心里去?”裴煦缓缓睁眼,明眸盈满淡然,尾音上扬,霸气又傲然。
“……”祁衍宗被震撼到。
从来没听过这样贴切的话。
除了投胎一无是处…
这几个字就该刻在将来祁山的墓碑上。
尤其是配上裴煦那睨空一切的女王表情,祁衍宗瞬间感觉全身热意翻涌。
正激动着,口袋里手机发出震动。
祁衍宗稳住情绪,拿出手机后看到上面闪动着的‘宋岚’二字,他眼底聚拢的笑意瞬间退散,沉吟片刻,将电话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