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如同抽了鸦片让他上瘾,让他兴奋,已经成了他的癖好。
因为做的隐蔽,在外人看来,小神探更加厉害了,殊不知到底用了多少见不得人的手段。
李栋已到了婚配的年纪了,父母开始催他成家立业,张罗着给他安排婚事。
这次他倒没有推脱不,反而认真的告诉父母,自己有了意中人,到时自会带回家来,这让李家父母喜出望外。
李栋什么时候有了意中人,他自己都说不上来具体时间。
只记得频繁走动县太爷府邸,自然也就见到了县太爷家青春靓丽的千金。
这几年疯狂生长的窥探欲,已让他将双眼瞄到了县太爷家里。
惧内的县太爷平日应酬不敢多饮酒,情窦初开偷藏情诗的妙龄少女向往自由,在秋千上荡着,娇憨的笑着望向天空……
李栋观察多了,竟对这只养在笼中的百灵鸟产生了异样的感情,像是在饲育一只宠物。
李栋来县太爷家里赴宴,宾主尽欢。
接着这个机会向县太爷提亲,县太爷很满意这个后生,直接跟他明说需要找妻女商量。
李栋表示理解,他也不会急于一时,对他而言,这只百灵鸟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县太爷夫妻二人都觉得李栋不错,谁知道女儿却不同意,表示小神探是青年才俊,但不是自己中意的类型。
隔日县太爷便歉然的表示:“小友,我们夫妻二人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这感情还得看缘分…”
话没说完,李栋便已明了,起身告辞。
夜里,李栋睡得迷糊,隐约听见一丝细微的响动,他没当回事。
天亮翻了个身,却发现窗户纸上有个小洞,不知道为什么,他抬起右手将食指伸了进去,竟然完美贴合。
他瞬间想起了当年张五家窗纸上的洞。
莫名一阵心悸。
下午从集市回来,他干脆直接换了一张窗纸。
晚上睡觉,又有一阵响动,他抹黑掌了灯,新换的窗纸赫然又是一个一模一样的洞。
他这下再也睡不着了,糊上小洞,一直睁眼到天亮,直到下午才重新睡着。
醒来后骇然色变,窗纸又被戳出小洞。
一连数日,搅得他心神不宁。
无论他什么时间睡觉,甚至换房间,也无济于事。
他不是没想过有人捉弄自己,但经过调查,没有发现有人闯入家里的迹象。
张五那件事,又浮上眼前。
李栋少年得志,自是要强之人,张五那件事,加上县令千金,这是他唯二两次受挫。
近期又被这诡异的小洞折磨得焦头烂额,胸中无名火起。
借着拜访的名义,来到县令府中,在后院,却让他看到目呲欲裂的一幕。
县令千金与一名下人拥在一起,举动亲昵至极。
那娇美的脸庞绽放着从未对他释放过的笑容,洋溢着不尽的喜悦和幸福。
两人分手之际,少女将一封书信藏于袖中。
少女与李栋碰面了,寒暄过后,李栋问道:“小姐,我李栋并非死缠烂打,不知进退之人,只是想知道在下差在哪里。”
少女倒不觉得尴尬,反而觉得李栋坦率,她略带歉意:“小神哪里都不差,只不过我已有心仪之人,倒是辜负你一番美意。”
李栋脸上挂着释然的笑容,心里却一阵不适,莫非自己竟不如一个下人?
少女看他如此仪态,顿觉轻松不少,开玩笑般调皮道:“其实,还有小方面的因素,是因为总我觉得你对我太过了解了,让我没有秘密可言,像是一直暗中关注着我一样,别当真,瞎猜的。”说完挥挥手离去。
李栋面皮终于还是变色了,破天荒的有人近乎看穿自己,想不到你竟然这般敏锐啊!可惜啊可惜。
三日后。
县太爷一把将女儿房里搜出来的情诗扬了起来,咆哮道:“你看不上小神探也就罢了,找谁不好,自降身份,找了个下人,你爹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从今天起你不得踏出房门一步。”
完全不顾女儿发疯般捡散落满地的情诗。
县太爷夫人也觉得女儿不成体统,但终究心软,帮着女儿一把,临走时握了握女儿的手:“等你爹气消了我去跟他说说。”
半个月禁足结束了。
情郎被赶走,且父亲已定下门当户对的亲事,两条消息如同晴天霹雳。
少女心如死灰,终究还是上了花轿。
李栋望着远去的花轿,眼神古怪。
他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好,眼神浑浊,窗纸上连续出现,如同附骨之蛆的小洞,让他隐隐觉得有人在偷窥自己,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李栋的感觉身体越来越虚弱了,但他的眼睛确实越来越亮了。
但这在外人看来,然而,真实的情况只有自己知道。
他的视力在逐渐衰弱,看东西越来越模糊和吃力,那种洞察万物的成竹在胸的表情,再也见不到了。
一个月后。
李栋听到了一个传闻,据说嫁做人妇的县令千金,终日以泪洗面,哭瞎了双眼。
李栋得知后,竟觉得有些同病相怜,因为他差不多是个半瞎了吧,县令找他查案他也是能推就推。
一天夜里,李栋又听到声响,他已经习惯了,他知道那是什么。
正准备继续睡觉,窗外却传来两个女人交替的声音:“这下你满意了吧。”
循环往复,他听出来一个是张家嫂子的声音,一个是县令千金的。
他终于怕了,将头缩进被子里,紧紧捂住耳朵,哆嗦着喃喃自语:“走开,别来找我,凭什么怪我,我没说假话!快走开!”
第二天一大早,李栋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却惊恐的发现眼前一片黑暗。
报应来了吗?
他一声惨叫,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昏死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如同受惊的小鸟,再次钻进被子里。
她们来了。
呜呜,李栋在被子里哭了。
如同习惯了小洞,他适应了两个女人的声音。
双目无故失明,但他觉得老天还是可怜他的,又赐予极强的听力和知觉,使他行动没有收到丝毫阻碍。
从他适应后出门的第一天起,耳边便充斥着唾骂的声音。
“呸,什么小神探,原来是这么个渣滓。”
“好歹毒啊,我真是瞎了眼不识禽兽真面目。”
“老张媳妇的信是他偷看的。”
“枉披了一张人皮,县令对他有知遇之恩,你看看他做的这事,告了县令千金的密,害了县令误了千金。”
……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多人知道内幕?李栋发疯一般逃窜。
原来这双原本引以为傲,现在已成摆设的眼睛,如同镜子一般。将李栋以往窥探别人隐私的经历巨细无遗地映射出来,交替浮现。
越来越多的人把李栋围起来,对着他指指点点,肆意辱骂,义愤填膺的路人开始对他拳打脚踢。
他一路逃回村里,消息早已传了回来,乡亲们朝他吐口水,扔菜叶臭鸡蛋。
李栋一身狼狈回到家里,却发现大门紧锁,任凭他死命呼唤,无人应答。
他明白自己被抛弃了,无声流泪。
众人见他手脚麻利,纷纷骂道:“狗东西还装瞎,给谁看呢。”
他成了全郡闻名的过街老鼠。
等到他以前窥探别人隐私的经历不再浮现时,这双眼睛记录的画面,就变成了他失明后的事情。
虽然李栋自己看不见,但在别人眼里,这双摆设的洞察力依旧惊人的可怕,他在流浪过程中难免被动的记下他人的隐私,和不该被公开的事实。
他终于崩溃,双指精准地用力往前一探,生生抠下了这双改变他命运的妙目。
那一刻,听觉直觉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