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7 章(2 / 2)我狩猎了全球首页

林莉低下了头。

一团又一团深红在谢星辰的眼前变化又散落。

愚者:“只有愿望强烈的人才能来这里,但不是所有愿望强烈的人都有资格。大半身沉没于泥沼的人才会听见神明的声音,一只脚踏入癫狂的人才有被遴选的资格。是你们向神明祈祷,而神明回应了你们。”

“我问你们,是否在梦境中见到黑雾之中窥视的眼睛?是否在痛苦的时候听到诡秘的呓语?是否在某些时候会失去意识,不受控制地做出一些永远也不可能去做的事情?”

林莉脸色更白了。

谢星辰缓缓眨了下眼睛。

这话听起来像是什么奇怪宗教的狂热信徒,正常人乍然听见只会让人发笑。

可他们本就不是正常的人。

梦境里出现的不光是窥视的眼睛,还有缠绕住四肢的黏腻藤蔓;偶尔响彻在耳畔的诡异声音不仅仅是低语,还有可怕的笑声;

“至高神可以实现你们的愿望。”愚者轻声说。

谢星辰想到了之前看到的光怪陆离的画面,那意味不明的画面是否代表着沈冰轮的下落?

“能救我的命么?”一直沉默的林莉,突然颤抖着嗓音问道。

愚者轻声一笑,不屑地说:“你可以更大胆一些。”

林莉:“……”

谢星辰看着林莉,但他又把头低低地垂了下去,只能让谢星辰看到他噼里啪啦往下掉的眼泪。

谢星辰收回目光:“你刚才说,我们两个人之中只有一个人有成为新塔罗的资格。”

“是的。”愚者点了点头。

“失去资格的人会怎么样?”谢星辰问道。

愚者笑道:“死亡。”

林莉喉咙中溢出艰涩的声音,但只有一声分辨不出实际意义的空洞声音。

愚者缓缓说道:“所幸,这个评判并不困难。你们两人之中有一位偷渡者,在夹缝中生存的老鼠偷偷地溜进了至高神的殿堂,而我已经知道它是谁了。”

沉默充斥在他们之间。

林莉死死咬住嘴唇,他闭上眼睛,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又沉沉地长吐而出:“行了,别说了,是我。我是意外加入游戏的那个人。”

愚者抬了抬手,示意林莉继续说下去。

林莉:“我之前参加过一次这样的游戏。在那场游戏里,我们必须遵守规则,去一个山洞深处取回一样东西。与我同行的一共七个人,我们一开始严格按照指引,让我们去做什么我们都老老实实地去做,没有人敢做什么手脚。因为,一开始做手脚的人都死了。”

他泪光闪动,继续说道:“然后,第一个人死在山洞里。第二个人死在山洞里,第三个人死在山洞里……最后,只剩下三个人。我们还没看到山洞的尽头。那条路又黑又长,永远也没有尽头似的。”

他咽了口口水,缓和了下情绪,又低着头,只看着地上跳跃的光影,说道:“有人开始怀疑是不是在愚弄我们,以我们的反应取乐。其实谁也没办法活着离开。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一直在引导我们的人,在那个游戏房间里的伪装是个年迈的村民。”

“他杀了这个村民。在村民死的一瞬间……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从他身体里冒出无数个巨大的触手,扭断了他们的身体,鲜血与肢体在眼前飞迸,到处都是血……都是血……”

林莉身体开始颤抖,这些话勾起了埋在心底的恐惧回忆。

“只有我逃过一劫……因为在那之前,有人告诉我我在梦中呓语了一句,灵秘物,泥骨。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可那时候我下意识地向它祷告,我觉得那是什么启示,就像是我之前做过的晦暗不清的梦。”

“也许是因为我的祷告被听见了,在触手触及我的时候,我跌入了黑暗的缝隙里。”

“无边无际的黑暗,一开始我不敢说话,怕黑暗里藏着什么怪物,我会惊扰到它。直到听到了一些声音。那是个男人与女人交谈的声音,他们称呼彼此是战车和塔,然后我又听见了第三个名字,倒吊人。这些名字太耳熟能详了,我第一时间就明白,他们应该是以塔罗牌为自己命名。”

“真是一群恶劣的家伙啊……拿别人的性命取乐,”他浑身颤抖着,痛恨地说,“把我们弄到这种地方,让我们跟怪物厮杀……我愤怒极了,脑袋一热就开始冲那些声音大吼,但他们似乎听不见我说话。我喊得嗓音嘶哑,都没用。过了一会,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黑暗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在黑暗里一边哭,呃,”他吸了下鼻涕,抽噎着说,“我没哭,我只是在一直跑,跑累了就休息一会儿,我不敢休息太久,又强撑着继续跑。在那个完全分不清时间的黑暗世界里,我没碰到任何其他的事物,人也好,物质也好,都没有。”

“只有我。”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还在一样。”

回想起那段时间,林莉心里仍是塞满了晦暗的颜色,他是害怕的,但在那个空间奔跑得久了,一样的纯黑色看得多了,比起害怕,他心底充溢出来的更多的是一种孤寂感。

“直到马车的车铃声响起,送灵人出现在我的面前。”林莉用掌心抹了一把流下来的眼泪,说,“在上车前,我想到我们那次游戏里的女孩,如果按照一开始制定的计划,第一个死的就是她,可有人因为她是女孩代替了她去做了她要做的事情。我想如果我变成那样的话是不是也能用同样的方式逃过一劫……当我坐上马车的时候,我真的变成了那个样子。”

他抬眼看向谢星辰,眼眶里汪汪的都是泪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一开始,我以为谢哥对我好是因为我是个娇弱的女孩。可后来发现,我变成不争气的男人后,他也一直在照顾我、帮我,如果没有他,我也许早就死在塔楼里了。”

“他打散了我在黑暗里累积的孤寂感。”

他又长出口气,既绝望又赌气地说:“反正我也活不久了,不是说来这儿的人都有愿望吗。跟那些什么艺术人,有钱人的愿望比起来,我的愿望再烂俗不过。我不就想活下去么?现在这么倒霉肯定是我知道得了胃癌那会儿骂祖宗骂多了。再继续赖活着也不是事儿,临死前总得做点争气的事情。”

他拉住谢星辰的衣袖,在他耳边颤声却坚决地说:“哥,让我能帮你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