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指又青又紫,看上去正是五六岁孩子的。
“砰!”李为一脚踹倒矮塌,红着眼拔刀:“我这就上山杀光他们!”
“大人,大人,使不得...”
几人争做一团,断指在混乱中掉在地上。
李虎怕被人踩到,连忙捡了起来。
“哥哥,哥哥...”他落下眼泪,轻轻地摸上断指。
嘈杂的声音突然被一声惊叫打破!
“不是哥哥!”
李虎惊喜地举起手指:“我和哥哥前几日偷偷溜去仓库玩大刀,他的大拇指被刀划出了一道口子,我们不敢对母亲说...一直瞒着,父亲你快看这根手指!”
李为难以置信:“豹儿伤的是哪只手?”
“右手!”
手里的这根大拇指也是右手。
他看着光滑的皮肤,急忙冲上床前掐妻子的人中:“夫人,夫人,快醒醒!豹儿暂时没事!”
是啊!儿子一定没事!
既然山匪要威胁他,自然不可能剁别人的手指。手指是假的,那不就说明豹儿现在逃脱了?
“废物!”
仓山匪寨内,大当家的一脚踹翻手下:“让你们看人,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山匪抱着绳子,跪地求饶:“饶命啊,我们把他捆好装进箱子以避耳目,不知怎的他竟然挣脱逃跑了。”
“废物!连什么时候跑的都不知道!”
二夫人脸色极差:“大哥,那小东西不会跑下山了吧?”开口的正是在寺里哄骗李家两兄弟的女人。
“把看索桥的人叫来问话,再带三十人下山搜寻。”
“是!”
...
“哎呦,这叫什么事。”守索桥的山匪得到消息叫苦不迭,“我们兄弟俩并未看到什么孩子,想必在没上桥前就跑了。”
“这些话跟大当家的说吧,兄弟我要下山搜。”
众人爬过索桥,举着火把,熊熊火光照亮了山林。
“去,你去那边看看。”
“李四,你去南面。”
“老刘子和我去前面的草丛看看。”
李豹躲在草丛里,望着渐渐走近的山匪,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父亲教过他们防身的办法,挣脱绳结的技巧也是父亲教的。
当时他被关在箱子里,一炷香的功夫就解开了绳子,强行镇定地等待逃走的机会。
人多眼杂,五六岁的孩子插翅也难逃。二夫人和其他山匪分开走,只留下三个人轮流换手运送箱子。
山匪抬着箱子,一路上因为老七拉肚子,走走歇歇。还没爬上山,突然得到消息又有两个兄弟被抓了。
“操!”山匪扔下箱子,“已经有七个兄弟被抓了。”
箱子重重地落在地上。
来接应的山匪说:“李为修了城墙,以后我们进不去了。”
“我和你们去山下打探消息,瘦猴你别动,等老七回来了和他一起上山。”抬箱子的三人中个子最高的说话了。
“行。”
老七去解决方便,瘦猴一等不来,二等不来。
他看了眼安静的箱子,踢了一脚。
李豹死死捂住嘴巴。
瘦猴听到箱子里没动静,放心地往树林去,“老七下手真重,颠了一路孩子还是晕的。”
...
藏书阁在文通寺最深处,墙后面便是后山。
木梯狭窄,枕绿默默地跟在灵君身后。
走着走着,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
“枕施主。”
他转过身,夕阳从顶上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的侧脸,笼罩出一层柔和的光晕。
枕绿闻声抬头,随着扬起头的动作,薄纱后垂贴在脸上,露出莹润透白的下巴。
阳光落在薄纱上,也落在她的皮肤上。他在看她,她也在看他。
安静的楼梯里,两人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灵君看着她的脸,长睫在暖光中翕动,投下浅浅的阴影。
虎头儿的回答让他更加疑惑。
他在想,是不是随便一个人死了,旁人都会伤心。
薄纱轻轻地贴在脸上,随着呼吸微微拂动,灵君俯下身,呼吸交缠,眼底裹挟着难以忽视的求知欲——
“我死了,你会伤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