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晚放下电话,在空旷无声的卧室里静静坐了几秒。
南沙湾夜总会。
这可不是个一般人消费得起的地方。
她自然知道这里,千城贵公子哥们的革命根据地,不用想都知道里面有多么的穷奢极侈 、纸醉金迷。
易辞洲能把舒涞逮进南沙湾夜总会,说明舒涞很有可能就是在这里闯的祸。
舒晚了解舒涞,无非不是为了女人、金钱、赌债……
虽然舒涞是个不成器的饭桶,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只能一次又一次给他收拾烂摊子。而且,爸爸还吊着一口气在那躺着,万一舒涞出点什么事,他也断断活不下去了。
舒晚跟宋姨交代了一下,便随便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叫了一辆计程车,匆匆出发赶往南沙湾夜总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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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黑色的幻影稳稳停在南沙湾夜总会的门口,车顶的星光闪烁无度,车门甫一打开,门童就大概知道车里坐着的是谁了。
廖霍懒洋洋地从车里钻了出来,紧了紧身上的皮夹克。
他漠不关心地瞟了瞟周围,就见几个打扮暴露的女人手挽着手往大厅里走,还传来一阵矫揉造作的声音,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跟小学课本里那种恐怖如银铃般的笑声别无二差。
看多了这些露骨风骚的女人,他眼中渐渐现出一丝厌恶乏味,冷嗤了一声便大步流星朝夜总会门口走去。
然而刚刚走到门口,一辆计程车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种地方,根本不可能出现计程车,关键还是廉价车型。
他皱了皱眉,止步不前。
只见一个穿着内敛低调的女人急匆匆地车里钻出来,一头黑发柔顺地垂坠在双肩,包裹着一张小巧精致的脸。
虽然此刻是夜晚,但在夜总会耀眼的灯光下,女人那双清澈的眼睛还是显得那么的迷人的,尤其是她眼底那分发自肺腑的焦灼,一瞬间就被廖霍捕捉到了。
能在南沙湾夜总会看到这样反腔调的女人,没有格格不入,却有赏心悦目。
廖霍不自觉笑了笑。
嘶——很有意思。
夜总会外面的大门已经站了不少人,蜂蜂蛹蛹堵在那里。
舒晚三步并作两步,一秒也不敢停地绕过那些乌泱泱的人,往大厅内跑去。
门口的保安眼尖,舒晚这样的造型显然不符合夜总会的标准着装,根据他的经验,不是来闹事就是来找茬。
他立刻伸手去拦,“这位小姐……”
舒晚本来就急不可耐,这下又被硬生生拦住,整个人都如同一只炸了刺的刺猬,只差跳起来狠狠往前一戳。
她下意识地打开保安的手,满是抗拒和防备地回头,然而用力过大,保安的手一不小从她耳鬓刮过,倏地就带下来了一个东西。
“砰咚——”
随着一声闷响,那种脱离肉|体的安全感瞬间从舒晚的左耳消失不见,被迫陷入寂静的恐惧和右耳仅存的一半听力让她一下子就愣滞住了。
顺着声音看去,被打落的助听器滚到了旁边一个男人的脚下。
她抬头,眼前男人正低头看着脚下的那只助听器。他的眼眸深深藏在厚厚的发丝里,仅仅露出下半张脸,但是就着灯光,也能看出俊美锋棱的下颌。
男人眼中的愣神转瞬即逝,他不紧不慢地捡起助听器,递还给她:“是你的吗?”
他的港腔很浓,似乎不是内地人。
舒晚愣了一下,局促不安地赶紧接过,“谢谢。”
旁边的保安一时间不知所措,他在二人之间来回看了一眼,然后问道男人:“廖先生,今天是来……?”
廖霍看着舒晚那张急张拘诸的脸,不咸不淡地对保安说:“处理事情。”
保安让开一步:“好的,廖先生。”
廖霍大步走进大厅,忽地回头,勾着唇角问道:“来做什么?”
舒晚没反应过来,懵了一瞬。
廖霍又问了一遍:“你来这里干什么的?”
舒晚仓促说道:“找人。”
廖霍:“知道在哪间房吗?”
舒晚:“知道。”
廖霍点点头,对保安示意了一下。
舒晚立刻就明白了过来,看来这是遇到贵主儿了。她深吸了一口气,道了句谢谢,便快步走进夜总会大厅。
易辞洲只告诉了一个房间号,然而夜总会里面大得吓人,除了标准的酒吧club,还有一个巨大的舞池迪厅,根本找不到那些包厢在哪里。
她在走廊跑来跑去,抓住一个服务生就问:“2677在哪?”
这些服务生都精得很。
他一见舒晚根本不像夜总会的常客,第一感觉就是来找事儿的。
他摇摇头,一句话不说绕过她就走了。
一连问了几个服务生都是如此,舒晚焦急地站在走廊边,直接拨通了易辞洲的电话。
那边刚刚接通,舒晚就急迫地低吼道:“你下来接我!”
电话那头莫名一愣,易辞洲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平时软软弱弱的女人着急起来还会冲他吼。
有的时候,寡淡无味的汤汁也需要一点点辣味的调味剂,他几不可闻地哂笑了一下,连自己都没发现,“哦……你在哪?”
舒晚左右环顾一番,描述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易辞洲淡淡说道:“走廊走到尽头,进一个玻璃门,顺着楼梯往下走,电梯间在那里,上到二楼左拐,根据指示牌就能找到。”
“……迷宫么?”
舒晚默默记下来,没答他的话。
易辞洲以为她没听明白,不耐烦地说道:“付沉下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