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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司空谨言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起。这是近几年来,他难得一次没有早醒。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照映在他合拢的眼帘上,投下一层浓密的阴影。
“笃笃笃。”屋外传来几道低沉的敲门声,司空谨言被吵醒含糊地应了一声。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被窗外斜照而进的阳光给晃了一下眼睛,司空谨言把手举起搭在额头上避免阳光的直射。
适应了一会儿后,他才撑起身掀开被子下了床。
走到一旁的椅子边,顺手将挂在椅背上的外袍钩起,随意地披落在身上。
推开房门,司空谨言迎着外面一片大好风光,看见了少年正安静地立在门外等着他的出来。
甫一见到师兄的面,少年便弯了眉眼,乖巧地唤了一声道:“师兄。”
“早啊,祁风。”一醒来就看到自家师弟站在他房门口乖巧地守着,这种以往几乎从未有过的体验还挺稀奇微妙的。
祁风这是看他一直没起,所以特意来叫他起床的吗?
下一秒,少年便就验证了他的猜想,“我见师兄的房门一直还没有打开,担心你昨夜是不是宿醉吹风泛了头疼,便过来看一看你。”
司空谨言闻言眼底神色微顿,心道:宿醉头疼倒是没有,睡过了头才是真。
某位脸皮向来赛比城墙拐角处的大师兄,难得有一次自己起晚了要老脸一红的自觉。
“咳,”司空谨言干咳一声,拢了一下衣襟将外袍彻底穿整齐。
调整好自己后,司空谨言的目光越过少年的肩头,极目眺望远处的山头。
山峦叠翠,阳光明媚,正是个微风不燥的好天气。
看这时辰,应道早已巳时过三刻了。
司空谨言便道:“现在这个时辰,你应该已经要上第一堂课了吧?”
“嗯,是这样的没错。”褚祁风不太好意思地弯了一下眉眼,回道:“不过我向音律长老请了一堂课的假,他也没说什么就批准了。”
司空谨言闻言微微一顿,请假?是为了回来看他一眼吗?
司空谨言还记得昨儿个他在树顶上飞旋跳跃时,少年就一脸担忧地守在树底下望着他,好似生怕他一个不稳就掉落了下来。
当时他自娱自乐正玩得忘乎所以,没注意到树底下的少年一直保持着抬头仰望的姿势很久了。等他无意间瞥见了只那么一眼,司空谨言原还热烈喧腾的心便瞬间就安静柔和了下来,就好似有一汪春水流淌过他的胸膛,带来温柔和煦的暖意。教他安闲下了躁动心绪,回缓了热腾的血液,只身飞落下了地。
一想到这儿,司空谨言再望着眼前的这个少年,眼底便又不自觉地开始流露出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与暖意。
“教你们音律的是清乐长老吧?”司空谨言奇道:“他不是一向不喜自己课堂里的学生请假缺席吗?更何况你还是第一次上他的课,他能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
“没有吧,我感觉音律长老挺好说话的呀。”褚祁风回忆道,“我同他说大师兄昨夜吹了风可能着了凉,我想回来看一下你。清乐长老一听到这儿,便道让我见了你后记得传达一句:你上个月欠他的五首谱子什么时候编完给他?还有,清乐长老让你记得有空去给他代上一堂音律课。长老说你在他那儿输了棋局,应了的承诺他可都记得呢,叫你别忘了。我说‘哦,好的’,然后清乐长老就批假放行了。”
司空谨言听着他这平铺直叙毫不含糊的陈述,差点没一口口水呛死自己。
“祁风啊……”大师兄上前一步揽上他的肩膀,拍了拍他的脑袋似是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转念一想给咽了回去。
褚祁风思维难得有些迟钝,不明白师兄这是何意?难道他其实并不乐意帮清乐长老代课,还是根本就忘了要给清乐长老兑现的承诺,没写那五首谱子?
“算了,没事。”司空谨言轻呼了一口气,揉了一把少年毛茸茸的脑袋,要笑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开口道:“等下回你再上音律课啊,估计就是我来‘惩治’你们这帮混小子了。”
褚祁风这次倒是反应得很快,闻言神色立马就亮了起来,“师兄的意思是,等下回就是你来教我们音律课了吗?”
他昨儿个就已经见识过大师兄吹笛独奏了,即使是对音律一窍不通的他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司空谨言在音律之上的造诣,肯定不低于大师级别,教他们这群还未开蒙的学生,肯定绰绰有余。
深刻体会到过什么叫魔音贯耳的司空谨言“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祁风这孩子啊,能处。一不留神,就给他接了这么重的“一大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