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端端正正的坐在床前小太监们抬过来的太师椅上,顺手拉我一把,把我按到甚有眼色的另一个小宫女挪过来的绣墩上坐下,这才笑了应道:“哀家最近也没甚好忙活的,不过是在屋里念念经文罢了,那里值得皇上病中还为哀家挂心?皇上看着气色也好了些,可是身子舒坦些了?”
我原本是没打算留着听庆安帝和钟意这没营养对话的,才刚有小宫女给我使眼色,又手指暗暗的抬起来指了指外头回廊,怕是不知道是冯纶还是谁有话要找我单独说呢!没想到钟意今儿大概是也不耐烦了,硬是拖着我也坐下了陪她。
我总不好当着庆安帝的面告诉钟意,约摸是不知道谁又不知道有什么话不好直说要我转达了,只得也顺势坐了下来,跟着钟意对庆安帝嘘寒问暖了好一番。客套话说完后,接下来就是让庆安帝喝喝汤,陪他聊聊天,汤碗还没搁下,就听见外头小太监通报道:“回禀皇上和淑太妃,太子来了。”
既然是小白也来了,我忙忙起身行个礼让开了位置预备给小白,这救驾有功的金字招牌虽然是能扛一辈子,但也没必要惹得别人频繁侧目,毕竟我只是有个等同四妃的待遇而已,说到底,我本质也还是太妃身边的大宫女罢了,太理直气壮的仗着这个,别人要是客气些说好听点,会说声我恃宠而骄,说得不客气了,我这就叫不知进退人品轻浮……
趁着小白告礼坐下,这“祖孙三代”相谈甚欢的时节,我悄悄儿的往外头退了出去,才出门槛,就见着远远儿回廊转角那边隐隐的站了个人,靠着那月洞门只露了半边身子,也不知道是谁,但从服饰上头看来,是个有品级的大太监没跑了。
我一边快步走过去,一边在心里排除了一下冯纶手下几个大太监,走近前去的时候已经猜到了七八成,便试探着轻声问道:“可是陈掌司找我有事?”
那人微微挪步,整个现身出来月洞门里,果然是宗人府的陈掌司。陈掌司大概也有三分诧异我怎么隔着那么远就认得出来他,不过也没明说,只伸左手往前轻邀:“容姑姑且请这边说话。”
我见他这一脸正经,便以为是有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要说,忙忙也快步跟上,拐过月洞门进了旁边这小院落里,也换了一本正经的严肃脸问道:“陈掌司可是有要事相商?”
陈掌司也甚是严肃的点点头道:“正是有件犯难事要请教容姑姑。这太子下个月便要年满十五,依着旧例,也是时候该选几个大小宫女放到太子身边服侍了……只是……”他说着说着眉头就打叠起来,活生生的把自己的脸都要拧成一个苦瓜干,“太子住着的重华宫里,因着太子前些时日,在军中住着的日子倒比住在重华宫的日子多得多了,太子自己说是不要留宫女在内,便只留了几个小太监看屋子。这忽然说送宫女进去,也一时不好安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