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其他护卫四周的大弟子们,也都有勇敢而亲近的师弟师妹舍生忘死,冲出重围过来照顾。
我不知道楚昭临看着这一切是何心情,但我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直到所有人逃出生天之后,我大松口气,转身瞥见楚昭临。
他表情平静无波,手上的药瓶被死死地捏碎了,鲜血淋漓滴了他半身。
看到我在看他,也只是对我冷冷一瞥,好像不再认识我了。
自那以后,楚昭临一夜长大,性情越发淡漠,唯独南宫玉可以和他说上两句话。
我甚少去主动找他,倒也不是不敢——
好吧,确实是不敢。
毕竟从秘境中出来后,那一个对视里,我看清了楚昭临眼里的怨怼,也看清了自己心中的愧怍。
但这不是因为我对他没有真心。
恰恰相反,是因为我太在乎他,不愿让他受到一点点伤害。
……
我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冷漠疯癫的楚昭临,一时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恰逢掌门诚惶诚恐派人来请他议事,楚昭临便冷着脸离去。回来时已是深夜,他却还来敲我的门。
我正点灯自己和自己下棋,推门出去,竟见到楚昭临对我笑笑。
“陈平当年竟治好了大师兄的眼睛吗?”他微微笑道,“不知究竟师承何人,真该去登门拜谢才是。”
看样子是去顺手查了陈平生平。我心下了然:“是,他一直对我挺好,我们算是忘年交。不过他究竟只是一个平庸的修士罢了,仙尊大可不必忌惮。”
忘年交这三个字显然让楚昭临心情更好,他跨步进来,悠然坐下喝了口茶:“我何时忌惮了?自然是感谢还来不及。”
这从容自若死活不认账的样子,和小时候比真是大有长进,甚至有点我当年的神韵了。
我叹为观止,嘴上却道:“仙尊说的是。”
楚昭临仿佛有点喝醉了,言笑晏晏望着我:“我还当是怎样一个举世无双的人物。结果只是如此尊容的一个老头,又只是金丹境。”
“弟子也不过筑基罢了,举世无双的人物,又怎会看上弟子。”我低眉顺目端正行礼,“何况知交只论心而已,与那些都不相干,还望仙尊体谅罢。”
这话一出,楚昭临静了静,整个人也慢慢清醒了。
如此一来,我确信他喝了酒,心想大乘境大能,怎还会不胜酒力,一边转身去重新给他泡醒酒的浓茶。
楚昭临却拉住我:“不用那些。你过来,我们疗伤就好。”
又来!我挣不过他,被他拉着丝绢拖过去,忍不住苦笑求饶:“仙尊饶了我吧。”
“我饶了你,谁又来饶过我?”楚昭临一下子笑起来,只是笑意未入眼底。
“大师兄,你当年屡屡放弃我的时候,也没有饶过我啊。”
“百年前更是直接一死了之,走的干脆利落!”
“那时候大师兄可想到我?可饶过我?”
他半醉着,仿佛是发怒了,面上却还是好整以暇的笑。我见状深吸口气,告诉自己别和醉鬼计较,然而见他粗暴异常地直直拿触手缠住我,一时还是气得笑起来。
楚昭临见状更笑:“又生气了。大师兄,我怎么总惹你生气?我也不明白。”
他呢喃着凑上来,“其实大师兄不知道。修仙界许多大能都要帮我治疗神识,但我都拒绝了。”
“我绝不允许任何人踏入我的领地。唯有大师兄你可以……”
“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他伸手拽过一只触手,强塞进我手里,笑道,“大师兄,帮帮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