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李存目不转睛地看着张方舟。
但张方舟显然很急切,他并没有回答李存的猜测,而是直接逼问:“去穗阳干什么?”
“我?”李存踩灭了烟头:“那你又是怎么上的这辆去穗阳的列车。”
被李存兜了圈子,张方舟更加急迫地靠近过来,语速极快地逼问着:“我再问你一次,去穗阳干什么?”
“去学粤语啊扑街佬,不行吗?”
“你!”周铁男的人怒不可遏地要冲上来揍李存,却被张方舟给拦住了。
他用义肢拦住要冲上来的劫匪,重新整理了刚刚有些失态的神情说道:“我知道你在查耀阳的事。告诉我,你查到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发现很多人在关心石工的研究。”
“不意外。都有谁?”
“方勇,黄正龙,张显良,已经死了的刘麦克,可能还有熔炉教。噢,对了。还有,你。”
“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急着找耀阳的研究么?”
“知道啊,跟你一样,因为害怕呗。”
张方舟轻轻摇了摇头了:“那你错了。我们跟他们不一样,我们不是害怕。”
他还要说什么时,一直冷眼旁观的周铁男抱着胳膊开口了:“张教授,别跟这个黑帮废话了。”
周铁男说完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张方舟摇了摇头:“铁男,你是要做领袖的人,不要总喊打喊杀。我不杀他,还真不是看在小蛮的面子上。这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让兄弟们赶紧打扫战场,我们回去再说。”
周铁男有些烦闷地接了句:“您怎么老是这么说。我还是那句话,没有人比您更适合。”
说完就转身而去,招呼着劫匪们把一枚枚铁钩挂在了列车上,乘客们跟货物一起,被押送到了货舱看押起来,李存则跟着张方舟上了黎明号宽阔的驾驶舱。以黎明号为首的三辆重型战车在冰原上咆哮着掉了个头,拽着列车疾驰而去。
车轮颠簸在冰原上,但周铁男端着两杯热茶居然不仅不摇晃,手里的茶也一滴都没洒,一屁股坐在李存旁边的座椅上,递了一杯给李存,自己吸溜吸溜地喝着一杯:“听兄弟们说,我们刚动手你就掏了枪,是早就发现了?”
“当然。”李存接过茶两只手捧着暖和。
“怎么看出来的。”
李存冲已经恢复成劫匪模样的劳工说道:“脏兮兮的烧煤车,一帮糙老爷们,怎么看都是直接往煤堆里尿的人,要真是平时去洗手间撒尿,脸上手上粘不了那么多煤灰。”
“果然有点东西,我说呢,张教授怎么不让我杀了你。”
李存看了周铁男一眼:“嗐。那你也得能。”
周铁男不仅没生气,反而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重重拍了李存肩膀几下:“行。小子,有种。”
说完便转身回到指挥座椅上去了,整个人被高大的座椅靠背完全遮蔽,李存只在轰轰隆隆的蒸汽核心轰鸣中,听到他从椅背前面标枪似的扔过来一句话:“跟我们干吧,好过黑帮。”
李存笑笑没说话,喝了口茶便抱着茶杯不再说话,全身心放松地跟着重型战车的颠簸摇摆起来。
……
一个多小时候,三辆重型战车拖着列车在冰原上犁出一道宽阔的平面,在一处冰坳前停了车。
李存还在假寐,周铁男过来提了提裤踢了他的靴子两脚:“行啦,别装了,下车。”
从垂梯上爬下来后,李存才发现黎明号、朝霞号、晨星号停在了一座巨大的冰崖前,列车像一条惨死的龙一样遍体鳞伤地躺在不远处。
而眼前高耸的冰崖,突然一点点缓慢地发出越来越大的轰鸣声,紧接着,是钢铁剐蹭坚冰时那两人牙酸的咯吱声。
冰崖上,两块足足十米高、五米宽的巨大冰块随即在冰结崩裂的碎屑声中缓缓推了出来。
门。
两道巨大到足以让黎明号驶入的冰门。
在李存的目瞪口呆中,冰门继续向两侧平移,彻底露出了这座冰崖真正的面目——
整座冰崖已经被彻底掏空出一个二三十米高、足有三五个足球场大小的巨大空间,大到连大吼一声都不会听到什么回声,中最显眼的位置是龙门架、装卸台,这里居然是一个大型的维修工厂。
很快,三座重型战车再次启动,依次驶入冰洞,列车的残骸被拖行到装卸台,立刻有一大堆工人蚂蚁一样拎着工具开始叮叮咣咣地蚕食这条僵死的铁龙。
周铁男领着李存往里面走着,紧贴着冰崖两侧的崖壁,他们用木材、钢铁、海豹皮、驯鹿皮建造了一整排类似新阳集体宿舍的两层建议住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