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莺紧紧地攥着手心玉佩,仿佛要把玉佩捏碎。
她咬着唇瓣站在人群里,看着云楼的姑娘丫鬟一个个被押走,银筝哭的眼睛红了,有些胆小的,连路也走不动,是被拖拽出去的。
谁都晓得,秦王亲临扬州,揪出私盐案,一旦被牵扯进去,即便不死也要掉层皮,而她们只是细皮嫩肉的姑娘家,掉层皮与死无异。
云莺瞧见有一个姑娘想挣扎,却被官差反手扭紧了手腕,力气之大,仿佛要折断一般。
她不敢再看,转身往云宅跑,她要去找义母,不会的,云家怎会牵扯进私盐案呢?
可她跑到云宅前,也只瞧见义母最后一面,她一样被官差带走了,还有云家的护卫丫鬟,都被带走了,她连靠近都不能,云宅的朱门被贴上了白色的封条。
云家倒了。
云莺往后退了几步,脸色惨白,脑子昏昏沉沉,几乎站不稳,靠在一旁的柳树上,怎会如此……
方才银筝与她说王家几百口人下狱,如今云家上百口人也落狱了,那么多相处了几年的姐妹,都下狱了。
风月女子本就难,再下狱,即便不死,日后也要充为官妓,那可是地狱啊。
云莺有些踹不过气来,云家这一大家子,只剩下她一个安好的了。
她靠着柳树蹲下来,双臂抱着膝,眼睛酸涩,却哭不出来,一个时辰不到,天就变了。
此事虽波及不到她,她可以离开这,方才银筝塞在她身上的银票,足够过一生了,可是她真能看着银筝去死,看着义母去死吗?
在最后一刻,银筝还想着她。
蹲了一会,腿麻了,云莺深吸一口气,不行,她得去问清楚,她还是不信义母会掺和私盐案,她去问个清楚,若是真的掺和了,她也救不了义母,可若是没有,她又该如何是好?
云莺来到知州府衙,可惜她却并未见到义母,云家今日才被收押,不许探视。
无奈,她只能离开,回到阳明湖前,云楼也被封了,昔日最热闹繁华的花楼陨落了。
云莺在附近的客栈入住,只能明日再去瞧瞧能不能见到义母一面。
次日云莺还是没能见到,她一日去三次也没能进去,最终散去几百两银子才见到了义母。
林氏被收押在阴暗的监牢里,见到云莺时满是惊讶,“莺莺,你怎的来了?”
“义母,我来给您送些吃的。”云莺手上提着食盒。
“好孩子。”林氏落下泪来,谁也不曾想到会有这样一遭。
“义母,我问您一句实话,您真的……”
林氏知晓她想问什么,抢着说,“没有,莺莺,我们哪敢啊,我们本本分分做生意,只不过每逢年节都会往各个官员府上送礼,钱同知府上也送过。”
要想在扬州立足,开那样大的一个花楼,必然要和官府打好关系,逢年过节送礼怎能免俗,却不想,只是送个礼,竟被攀上了贩卖私盐的案子。
云莺松了口气,“那义母不必着急,既然义母没有做,想来不用多久便能真相大白。”
“莺莺,别想了,汤知州不会放过云家的,云家倒了,那些银子都是他的,这样好的机会,他怎会错过?”若是汤吉没这个打算,便不会如此雷厉风行的将云家下狱。
从前有利可图,汤吉还算照拂云家,可是如今有更大的利,汤吉才不会管云家的死活,云楼倒下,多的是人因为惶恐而讨好巴结汤吉,他能趁机大赚一笔。
“不会的,还有秦王殿下。”云莺想着,秦王明察秋毫,不会草菅人命。
“莺莺,殿下哪有闲工夫管我们,你别傻了,除非有人去秦王殿下跟前求情,兴许还有一条活路。”
林氏心里明白的很,云楼拖到今日,显然在私盐案上牵扯不深,秦王没打算处置云家,这次是汤知州要云家死,这是汤吉的地盘,秦王即便明察秋毫,可也未必能事事都顾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