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因病辞官的吗?”金建一脸天真,内心却隐隐感到不安。
金赏看着他,有点心累,有一种被他的无邪给打败了的感觉:“伪卫太子一事,隽不疑在朝中名声大振,朝廷官吏们都自愧不如。如此俊才,却因为霍光想要把女儿嫁给他时坚决推辞,不肯接受而再无建树。他最后只得称病辞官,最后死在了家里。”
“隽不疑是可以察觉刘泽密谋反叛、识破伪卫太子之人。这样的大才,官至京兆尹尚且因为拒绝做霍家的女婿而被打压的永无出头之日,最后病逝家中。”
“我金赏无才无德,不过是靠着父辈的荫封得到个侯爵,哪里能拒绝大将军的请婚。”
金建难过,袖子擦了擦眼泪,整个眼睛圈儿都红了。他抬头,看了看画像,女孩笑的灿烂就像盛夏百合绽放。心口一窒,道:“其实霍六娘子也和哥哥一样无辜,政治联姻哪里有什么真情可言!说到底,还是大将军最善制衡,端的是时时掣肘陛下,一刻也不曾放松!”
“皇后娘娘曾问过我一个问题:若是娶妻,会否是真心所爱之人?”金赏还在盯着那副画像,思绪却已飘远。他在出神,想着陛下也想着凤儿,最后只剩苦笑。
好像有一道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像是拢了一层纱,怎么也看不清的样子。她走远了,转身离去时,他却只能看着,一直目送。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才猛然发觉,面前不过是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子的画像。
金赏叹气,似是怀念,似是追忆:“从前我不知道,现在我可以回答她了:我永远,都娶不到自己心仪的女郎了。”
夜风在吹,可时间总是一分一秒的流逝。在黎明的曙光里,一片美丽的晨曦中的森林,听得到潺潺的溪水流淌,拥抱了清晨第一缕清风。迷人的尚冠里,总是在清晨的一片朦胧中就开始忙碌的。
杜缓正在为自家大人洗漱,侍候换衣。杜延年整理了一下皮弁,杜缓整细心的为他穿上衬以告缘领袖的中衣,并仔细检查朝服是否有误。杜延年看着侍女呈递过来的朝牌,忽然说了句没什么头脑的话:“把陈隧的拜帖找出来,好好回复,写信相邀做客。”
此言一出,杜缓整理父亲右衽的手都停了下来,有些愣住了:“父亲不是并不满意、长子他、是个游侠吗?”
“哎”杜延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种很沉重的疲惫忽然袭来。那一瞬间的老态,让杜缓晃了神。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前的长者并不是位列九卿的侯爷,而不过是一位疼爱女儿的父亲。
杜延年拾起朝牌,别在腰迹:“游侠又怎样?老夫不过是不希望独生的女儿做下一个田夫人罢了。”
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杜缓的心中百感交集。侯史吴的案子带给父亲的打击太沉重了,少府如何、丞相又如何?就算是丞相的女儿都一样逃不脱政治,田夫人如花的年纪却还是要承受丧夫之痛,余生都在守寡。政治联姻哪里有什么幸福可言,柔弱的女郎无非是牺牲品。
也许,嫁给陈隧,小妹才真的能幸福一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