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度子手掌一挥，脑后那轮圆月发光，银白的光辉洒落在两人身前，渐渐地，空间像是打开了一个大洞，遥远的日落之地在天尊殿前露出一角面目，那片巨大的树林出现在两人眼前。

明镜首座藏在白雾下的眼睛看向他，对于妖王来说，这种窥视可不算什么友好的行为。

“他不会有意见的。”

明月天尊似乎永远知道别人的想法和他们要说的话，但他并不会多在意。

巨树林里正举行着一场盛宴，人头从高悬的乌云里陆续不断的坠落，它们大部分都是不完整的，猩红的血雨将土地灌注，那群乌鸦对此毫不在意，它们的羽毛永远黑得发亮，像是打了一层蜡油，什么也不会沾染上。

它们啄食着空中被甩出来的血液，或是地上摔得变了形状的头颅，大地干枯的裂痕像是张开的巨口，疯狂吞噬着混着脑浆的血液，同样干枯的树林却跟它截然不同。

那些血液没有一滴落在棵树身上，那怕目标是如此大，它们也击之不中，不远处，棕黄的木屑堆成了一座小山。

明月天尊的目光主要放在那上面，明镜首座白雾下的拳头捏紧，蕴藏期的小修士说的话已经被验证为真实。

“那里有人。”

两位念境修士还没有开口说话，不知名的影子反倒是先说出了自己观点，明镜首座朝影子看过去。

“那里没有人。”她开口，玄度子打开的世界里，只有道树，人头，乌鸦，没有任何人在的迹象。

影子并没坚持自己的观点，它像是在思考，过了好一阵后，它道，

“那里没有人。”

像是单纯的重复了一遍首座所说的话，毫无意义，如同幼儿学语，但偏偏也就是这句话，让明月天尊多看了它一眼。

道树不可能自己毁坏，渡鸦王不会去做这种事情，它把那些树当作宝贝，道门的人更不会，更何况，不论是妖王还是宗师，都没有这个能力。

可眼下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空洞里出来的景象没有再持续下去，那些乌鸦放下嘴边的美食，纷纷抬起了头，黄豆大的眼睛泛出了红色的光。

能栖息在道树丛林里的，从不会什么等闲之辈，凡是知道这片树林的人，在敬畏它的同时也必然会提防林中的一切。

而明月天尊，已经看得够久了，久到足以引起它们的注意。

“玄度子。”

戴着黄铜面具的天尊没有表情可言，不知面具下的那张脸是不是也一样，反正明镜首座没有从他身上看出收手的意思，她不得不出言提醒，这些乌鸦暂时放弃了食物，比血液还要猩红的眼睛透过法术，直直朝着两人的方向看来。

兴许它们看不到那里到底有什么，但它们知道，偷窥者就在这个方向。

它们比不上妖王，但也不会被两道目光吓退，尤其是这目光还到了自家后院，这会让它们愤怒，而怒火极有可能让他们走出这片巨大的树林。

明镜首座的担忧便来源于此，但天尊却并不是很担心，他淡然自若，冷漠地注视着法术里那块焦灼大地上的一切。

最后，乌鸦终于彻底飞上了高空，它们愤怒的叫声响彻了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