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你哼的是什么歌？”

水潭边的女子披散着头发，束发用的簪子以及小小的珠花饰品都被她摆在一旁，如果不是她的头发没见着什么湿意，徐生只怕会以为她刚刚在这里水里泡了一阵。

此刻，他觉得两人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古怪，便只得找些话题来缓解一下。

江雪儿双脚都没在水中，清水没过她的脚踝，在太阳的照耀下仿佛一团流动的水晶，听了徐生的话后，她本就带着笑意的脸上笑容更甚了。

“是我家那边的小曲子，怎么，你听过啊。”

“没有。”

徐生摇头，“我在外面经过，正好听到你在哼唱，觉得有些奇怪，这才走了进来。”

“这里到外面可不近，你别想唬我。”

江雪儿对徐生的这个说法很是怀疑，或者说根本不信，她看了眼身后花丛，那里连路都见不到。“就算是头老虎在里面叫，外面也是绝对听不到一点点声音的，所以…”

她话锋一转，看向徐生的眼神里也满是慧黠，“你进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说不定你声音不比老虎小呢？”

徐生避开了这个问题，虽然他一开始的目的只是为了查探出周围有没有什么异常，但到最后，他也的确是因为江雪儿的哼唱之声才走了进来，并不是抱着某种目的。

“别人都说我很温柔，说我是天生绝色，明珠落尘，你倒好，不恭维几句不说，还直接将我说成了母老虎。”

江雪儿伸手在他耳朵上轻轻揪了揪，一脸的笑意盎然，“说你是顺风耳我倒是会相信，不然怎么耳朵这么贼，又能听这么远。”

徐生惊讶于她的举动，徐王朝在男女一事上可谓是保守，江雪儿这般已经算是很亲密的动作了，更主要的是，他们两人严格来算的话，相识其实还不过一天。

“我没说你是母老虎，我只说你声音或许不比它要小。”

他拨开耳朵上的手指，往一旁稍稍挪了点距离，而后才又道，“或许我也真是顺风耳。”

这话在江雪儿听来也许只是一句玩笑话，或者说在任何人听来都是如此，但唯有徐生自己明白，他此刻有多诚实。

但江雪儿的心思却并没落在去分辨他话语的真假上，在徐生拨开自己手掌之时，她看到了比言语要更加吸引人注意的东西。

“呀，你这是怎么了？”

江雪儿惊呼，徐生还没反应过来她到底在惊讶什么时，刚才那落在自己耳朵上的手指已经贴到了他脸上，随后一阵轻微的刺痛传来。

“被谁打了？”

江雪儿声音里的心疼任谁都可以听见，这突然的关心让原本想别过脸的徐生停下了动作，他看着身边的女子，此刻她的面容离自己很近。

那张脸上只稍稍抹了一点粉饰，挺立的鼻头如同悬胆，眼睛像是黑夜映衬着星星和月亮的宝石，比柳叶还要像柳叶的眉毛像是画上去的一般，鼻子下方的红唇颜色正好，既不艳丽的过了分，也不是淡白一片，像极了紫薇花才开放之时花瓣的颜色，唇后的牙齿如同打磨过的珍珠一般靓丽，她说话时，这片足以令常人艳羡的皓白便清晰的展现在徐生眼前。

她刚才说别人常夸她天生绝色，明珠蒙尘，看来确实不是自夸。

徐生在心中这样想着的时候，脸上的疼痛令他清醒过来，定睛一看，只见江雪儿正愤愤地掐着他的脸，道，

“我让你说是谁打的，你一脸傻笑做什么？”

“我…”

徐生原本是想找个什么理由糊弄过去，但当他的目光又一次落到身前女子的面容上，见着那双带着些莫名怨气的眸子后，徐生脑袋一热，话语没来得及经过脑子的思考便脱口而出。

“你太好看，又隔得我这么近，我就光顾着看你去了。”

这话一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有些事情当时做了不觉得什么，但事后一回想就会觉得追悔莫及，脑子的作用似乎更多体现在于让人忏悔过去。

至少眼下徐生就很后悔。

虽然江雪儿对他的举动亲密的有些不正常，但这说不定和她本身的性子有关，万一她只是觉得好玩呢？而眼下自己说的话放在情侣之间或许称得上不错，但要是落在一个相识没到一天的女子身上，估计谁都会觉得他轻佻得过了份。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徐生莫名的想要捂住脸，生怕又挨一记，但最后他只是朝后退了一点，退到就算江雪儿突然动手也能反应过来的地方后就停下。

江雪儿果然愣了一愣，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然而她接下来的举动却远远在徐生的意料之外。

“真的吗？”

她轻声问道，一双眼睛里流动着动人的光彩，如果徐生够聪明一点就能抓住这难得机会顺口夸下去，然后他所担心的事情便全然不用管，就会自己消失。

然而，没能搞清楚状况的徐生也只说了三个字。

“啊？什么？”

“没什么。”

江雪儿眼里的光彩像是潮汐一般褪去，又变成了刚才那幅模样，就连声音都冷了起来。她扭过头看着身前的水潭，表情似有些愤愤。

“我知道你刚才说的话一定是假的，你脸上的印子我也看了，一定是个女人打的。”

“是啊…可是这有什么问题吗？”

徐生有些茫然，难道挨打也是错吗？为什么她反应这么奇怪？那我还是不说话好了，免得又莫名惹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