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前风光好,幕后天地宽。确实,也该考虑到很多在幕后默默奉献的同志了。”林政委若有所思,“你的意见我会反应给首长的,请他综合考虑。”
“不光是这个。”卢靖朝一鼓作气喝光杯中茶水,趁热打铁道,“还有您说希望那些基层战士踊跃参与,能让军区领导们看到,这个出发点是好。可按照往常管理,往往一张报名表首先要经过连队审查,团部核对,一级一级走流程盖章才能到达兰州。如果中间有环节领导不同意,即使基层战士能力再强也最终不能成功报名,如果出现这种情况,能有救济途径吗?如果没有的话是不是也就只能默默埋没在边关年复一年等待退役?”
这些话停在耳朵里格外犀利,钱灵不禁为卢靖朝捏了把汗。没想到林政委倒神色如常的思考了一会儿,对周航正色道:“小卢同志说的事情,基层经常出现吗?”
周航没想到首长居然会提问自己,冷不丁一下子呆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说,“底下军官,虽然,虽然脾气粗暴点,大多数时候还是体恤战士的,这种情况往往多磨一磨,也就会盖章的。”
“还是有的,对不对?”卢靖朝定定的看着周航,容不得他眼神躲闪言辞吞吐,“官大一级而已,却能够凭借自己好恶......”
“小卢啊,你让周同志有些摸不着头脑呢,毕竟去基层的是他不是你。”林政委和颜悦色打破了僵局,“你说的这种情况可能零零星星也有的,但并不是主流,毕竟咱们社会主义的军队同志间还是团结友爱的嘛,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走到这里。你说情况的我到时候也在会上提出,让同志们都讨论下,看有什么对策没。”
卢靖朝面对这慈祥的林政委,自然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只是低着头默默听着,却再也不发一言。又过了一会儿,林政委把周航留下了,说是提干相关材料出了些问题。’
钱灵三步并两步飞快的跟在卢靖朝身后,总算在楼梯口追上了他。“卢同志,你慢点。”她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等等我呀,怎么跑那么快。”
想起往事一肚子委屈的卢靖朝本来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一会儿,看见穿着宽大军装,鼻头冻得通红的钱灵跟上来,也只能在走廊上驻足等她。“钱灵同志,你有事找我吗?”
“刚才可吓死我了。你摸,我手现在还是冰的呢。”钱灵嘟起小嘴,赌气般晃了晃水葱似的手指,“找个没人的地方吧。”
卢靖朝想了想,带着钱灵出了机关大楼,绕到排练室后边一块不起眼的空地上。这里被风不冷,寒冬腊月办公室都紧闭门窗,确实不容易被发现。
“你刚才跟林政委说话也太不注意了,我一直都担心他忽然大发雷霆,一气之下把你从机关里扔出来!”钱灵关切道,“你看人家周航都知道避重就轻的说话。”
“原来是这件事。也是,我有些冲动了。”卢靖朝仰起脸孔望向青灰的天空,“你看,天要下雪了。”又侧过脑袋对着钱灵一笑,“怎么,你担心我?”
“本来以为你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在首长面前轻而易举舌灿莲花,没想到。”钱灵才反应过卢靖朝话语里的揶揄,轻轻一跺脚,“我是狗咬吕洞宾,怕你在周航这种老油子旁边吃亏罢了。”
“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林政委,后来他也经常来我们家,我的事,用不着瞒着他。至于周航,我懒得考虑他的想法,反正井水不犯河水就是。”卢靖朝浓密的羽睫下一双眼如夜空般幽暗阴郁,看的钱灵有些心疼。
“之前我念中学的时候其实有机会参加航模比赛的,只是那时候报名需要家长签字。名额全校只有一个,本来老师都把推荐表替我写好了。”卢靖朝深吸一口气,“结果我继母把机会留给了同校的弟弟,死活不在我那张表上签名,还亲自去学校找到了副校长。”
“你父亲呢?”钱灵小心翼翼的问。
“常年不在家,也不管家里的事。”卢靖朝面无表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