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帮你吧。”陶氏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
“好。”
两婆媳合力,帮季言安换好了干净的衣物,也把沾血的床单扯下来,换了干净的上去。
“娘,你去睡吧,我会看顾好言安的。”
“可是……”陶氏怕李堇一个人顾不来。
“两个人耗在这里也没用,您早点回去休息,明早上我要是睡过去了,您再来替我。”
“这样也好。”陶氏没再纠缠,把沾血的衣物抱到院子里,打起井水,蹲下清洗了起来。
洗着洗着,泪眼迷蒙。
她刚才偷听到堇娘和杨泓说话了,她听见了,言安是被人故意害的。
她没想到,他们都躲到这么偏远的县城里来了,相公也把命交代了,那人还不放过他们。
那人,是想断了言安的科举路,让他们永远进不了京城,见不到天颜。
使劲地揉搓着衣物,陶氏眼里凶光密布,就好像她揉搓的是,某个人的血肉。
她原本想着,一家平安就好,这也是相公的意思。
“背弃誓言的人,一定会被天打雷劈的。”
“既然,你不放心,不放过我们,非得赶尽杀绝,那就鱼死网破吧。”
推开门,季言平隐隐约约听到她娘在嘟囔着什么。
“娘,我回来了。”
陶氏眼底凶光隐没,又恢复柔弱,细声细气地道:“你来把你大哥的衣服洗干净,娘去给你大哥熬药。”
说着起身接过药包进了厨房,神色温婉地扇着蒲扇,把小炉子里的炭火吹得火苗摇曳。
方才那一幕的凶狠,仿佛是错觉。
端着碗药,陶氏推开堇娘的房门,就看到堇娘趴在床沿,手抓着儿子的手,无声垂泪。
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李堇的肩头,“堇娘。”
“娘。”将脸上的泪抹去,堇娘哑着嗓子问,“是药好了?”
将药碗递给李堇,陶氏问道:“要娘帮忙吗?”
“不用了。”
李堇右手拿着勺子轻轻搅动着,边吹着药汤,“娘快去睡,明早来替我就好,晚上我会守着的,娘不用担心。”
“言安没用麻醉散,一会肯定会疼醒,你要是自己顾不来就大声喊娘和言平。”
“好,娘去休息吧。”
陶氏点头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将药汤吹干,李堇自己喝了一口,俯身贴住季言安冰冷的双唇,一点点地把药渡了进去。
喂完一碗药,季言安还是无知无觉,李堇松了口气。
没一会儿,季言安动了动,脸色又开始狰狞,很快,闷声低嚎着,五只手指扣着身下的垫被。
果然疼醒了。
爬上床塌,李堇将季言安的上半身抱起,将他脑袋抱入怀中,轻拍安抚着。
这个晚上,季言安痛醒了数次,疼痛于他于她仿佛都没有止尽,端方如季言安,竟然疼到闷哭出声。
李堇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那么痛恨一个人。
“我一定会把你揪出来,碎尸万段。”李堇脸色森冷,咬牙切齿地发誓。
仿佛应和着李堇的咒誓,漆黑的夜空突然打了一个惊雷,接着电闪雷鸣,第一场秋雨,来得分外猛烈,暴雨倾盆。
一早,陶氏熬好了药,在房门外轻喊,“堇娘,你醒着吗?娘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