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静,虫鸣微响,悠扬婉转。
也不是不能理解……
苏清眸色暗了暗。
毕竟,他也曾有过这样的光景。
父母刚去世的那半年,他被爷爷奶奶带回老家。猛然失去最亲近的人,又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他对谁也不信任,就像一头孤狼,见谁咬谁。
小孩子说起话来没分寸,常有人笑他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他二话不说,抄起拳头就跟对方干架,被老师请了好几次家长。
奶奶一边用碘酒心疼的擦着他身上淤青的破口,一边埋怨他有事儿为什么不跟家里人讲,为什么要一个人动手的时候,他只是默默地把头别过去。
无人可依时,自独身成军。
所幸,虽然老人家不善言辞,但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也才渐渐让他卸下了一身的防备。
如果没有爷爷奶奶的看护,他会变成什么样?
无业游民,街头混混?
至少不会是那个温柔又受人敬爱的公大辅导员。
苏清苦笑。
所以,系统特意选他来照顾顾霖这个叛逆少年,怕不是来还债的?
微风穿过树叶,发出婆娑的轻微响声,那是一种听起来让人觉得很舒缓的节奏。
“顾霖。”苏清轻轻开口。
顾霖没答,只是坐着在黑暗中回望他。
“我会照顾你的。你,不用什么都自己扛。”
“……”
对面人良久的静默着。
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只有屋外的树叶还在一阵紧一阵松,簌簌的轻轻颤动着。
顾霖坐了半晌,突然拽过被子,倒头躺下了,“别说废话。”?
苏清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也钻进被子里,“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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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两日,苏清白日都尽责的扮演则方护卫。
既然知道了宋知著不是在害人,那苏清做起事情来便也多了两份干劲儿,跟着他书房密室来回跑,磨药,制药,一整日下来,累得腰酸背痛。
顾霖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养伤期间他也没闲着,他让苏清带了些茯苓和白术回来,拧了个驱魔结,挂在李大庆身上。?
驱魔结遇强尸气会变色,渔民在尸障内呆的时间短,身上的尸气会比较轻。李大庆可以通过驱魔结的颜色,来辨认障内人的身份。
这几日顾霖足不出户,躺着倒也指挥李大庆将城主府里里外外仔细排查了个遍。
李大庆胆子虽小,做事儿还算细致,两日下来,小有成果。
这日,苏清忙了一天刚回到房间,累得头晕脑胀的。一杯茶还没喝完,就听院里响起了脚步声,听声音,竟是直冲着他房间来了。
苏清心底倏地一紧。
大半夜的,是谁?
难道是宋知著突然又收到什么信,派人来找他?
他抬眼看到站在床边顾霖,心底一紧。
不行,决不能让外人发现顾霖。
脚步声已然走到了他房间门口,且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苏清眼疾手快吹熄灭蜡烛,一个飞扑直接将顾霖按在床上,蒙在被子里。
门口的脚步声一顿,来人在他房门前站定了。
扑通,扑通——
四下安静,苏清耳边能听到清晰的心跳声。
他这才发现,方才扑的急,他整个人直接撞在了顾霖胸口上。
手下面结实的触感,约莫是顾霖的腹肌。
刚才情急不觉得,现下苏清想想自己趴在顾霖身上这个姿势,才觉得不妥。
大不妥!
他好似被什么烫到,倏地收回手。
苏清鼓足勇气,小心翼翼抬头去看顾霖的表情。月光微亮,将周围照的不甚清晰,他看不清顾霖的面容,却只觉得,那一双眸子,在清淡冷寂的月色下幽幽发亮。
眸底有一丝震惊,还有一丝清冷的不悦。
苏清被这目光刺得当即从顾霖身上跳了下来。
额……
他有些尴尬,想说什么缓解气氛,却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在黑暗中,对视了片刻。
“当当当——”
所幸,尴尬被敲门声打断了。
来人压低着声音问,“苏长老,您歇下了吗?”
是李大庆。
苏清长出了一口气,重新点了蜡烛,“进来吧。”
李大庆推门进屋,就见苏长老和他徒弟并排坐在床上。
两人一头一尾坐在床上,中间隔着巨大的空隙,一脸若无其事的看着他。
可他莫名就觉得,这屋里气氛有些别扭。
李大庆顿了顿,又看了两人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衣衫发型都有些凌乱。
他在屋内看了一圈,这屋中只有一张床,没有多余放在外面的床褥,可方才却熄了灯……
难道!
怪不得之前看长老抱小徒弟抱得那番顺手,原来……
李大庆嘴唇开阖,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