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风控制着指尖的颤抖,一点一点收回自己的手,起身向门外走去,四肢僵硬,宛如一具傀儡。
沈归离只是在说气话,但他没想到慕风会当真,就这么一眼不发的往外走,如此这般的顺服让他错愕,心底却又有些隐秘的安心。
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运起轻功,在那双手搭上门扉的前一刻,捡起地上的衣服罩在慕风身上,把人拉了回来。
低头看去,才发现那人双目无神,浑身止不住地轻颤。
他在害怕,被逼至绝境的害怕。
沈归离心脏猛地一揪,收紧臂膀,把人紧紧圈在自己怀里,他差点忘了,慕风为了不违逆他,是会把自己逼死的。
惊魂未定的恐惧让慕风牙关打颤,甫一接触到衣物,便把自己藏了进入,发现自己被主人抱在怀里时,越发胆战心惊。
宛如置身熊熊烈火的地狱,而他就是一只小小的飞蛾,那光刺目而灼热,要将他焚化成灰。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无意识握起的右手虚软无力,他拿不了剑了,这副身子更是脏污,主人到底想要什么呢?
没有人告诉他,主人伏在他耳边,轻声道,“我说的是气话,不做真。”
但主人明明是生气了的。
夜色已深,沈归离累了一天,身心俱疲,没了再问的心思,吹了灯,搂着慕风躺下。
床上的人又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慕风照就早起为沈归离煮茶,适宜的温度,熟悉的香味,驱散了人心中的郁气。
“你太瘦了,好好吃饭。”临出门前,沈归离叮嘱他。
慕风愣神间,人影已经走远。
窗外鸟叫声声,蝉鸣渐起,慕风果然去看了荷花,满池子荷花开的正好,白里透红,不时有三两只蜻蜓停在荷叶上,微风一吹,在池中荡起一片涟漪。
荷花还没谢,并没有莲蓬。
临近中午,太阳正晒的时候,一名影卫奉沈归离之命,来疏醉阁寻慕风。
“主子请你过去。”
慕风抬起头,鹰隼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只一瞬间,慕风便感知到对方的不善。
与那锐利的目光不符的是一张青紫的脸,两颊虽不肿胀,上面却是青黄交加的大块淤癍,是被人大力抽打过后伤势渐愈的样子。
鬼隐并不怎么会掌隐卫的脸,因为在主人身前伺候,有碍观瞻,想必是他说错了话,被主人罚的。
对方见慕风不答话,言语间越发嘲讽,“怎么,公子还要属下搬顶轿子来抬着您,这是软玉温榻待久了,走不动路了吗?”
“公子”二字咬得极重。
“你……惹岛主……生气了?”慕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愤怒,神情间反而流露出些许担忧。
影柒讥笑,“原来公子还认得属下,我还当,您爬床爬的欢,早便把我忘了呢!”
那日他不过在岛主面前提了一句慕风,几乎被昭聿扒下一层起来,掌座说他认不清自己的身份,管不住自己的嘴,让他跪在刑台上,所有影卫轮流上来掌他的嘴,他被人押着,粗粝的巴掌抽的他昏天黑地,牙都掉了两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