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城一中是兰城重点私立高中,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教学基础设施极高,除了特别有钱的会花钱进去,其余学生都会削尖了脑袋,耗尽自己的脑容量摸进门槛。
温淮月家境很好,就算没有成绩优异这个性条件,她百分百也能进去。
温淮月没有理她。
邹年年心大,丝毫不在意,刚好校长总结了一句初中三年即将过去的感慨,邹年年情由景起,也有模有样的感慨了一句。
“三年真的好快啊,刚开始一心等毕业,别说三年了,一年都极其难熬,后来发现,熬着熬着就习惯了,等着等着好像也没感觉了。”
邹年年笑了一声,“等这种东西真的好奇怪哦。”
温淮月指尖一动,抬起了头,目光扫向远方的天际,几只白鸟一闪而过。
“怎么了?看什么?”邹年年循着她的目光看去。
温淮月目光平静如水,仔细看,能瞧见如水的瞳孔里波澜为动,她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五秒后的沉默后。
温淮月才很浅很浅的勾了勾唇,弧度很小,她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时间过得很快啊,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候鸟南迁来往几回,身边人在渐渐盛或衰,日子不慌不忙,温淮月麻木而冷静的跟着日子走。
春叶荣衰,已经过去了三年。
三年,季婳睡了三年,有人说她死了,有人说她一辈子可能就是个植物人。
总之,在那些人漠不关心的碎嘴里,她没有醒来的可能了。
温淮月只是觉得他们在夸大其词说假话。季婳不会死,她怎么会死呢?
她之前学了一句话,祸害都会遗千年,所以季婳这个坏女人怎么会轻易死呢?
她会醒过来。
季婳陪了她将近四年多,她不知道自己对季婳是什么情感。
这个女人恶劣,老喜欢捉弄她,又不礼貌,不讲道理。
很多人说她有两个姐姐,但遥姐姐的性格比季婳好的太多太多,季婳有什么好的,总是对她凶巴巴的。
温淮月时常会以这种反讽方式来缓解自己控制不住的压抑。
可大多都是无济于事的,幼年时对季婳的依赖已然深入骨髓,不知不觉化成一颗酸酸甜甜的水果糖,酿成她天真的童年。
四年的时间里,陪伴早就酝成一柄软而温吞的刀子,潜移默化的融进温淮月的骨肉里,与血液相融,再抽出来,就是深苦的疼痛。
季婳这个影子已经在一个年幼的孩子纯真的思想里蛮横的刻上清晰的印记,难消的很。
那个暑假温淮月被迫无可奈何的成长,被迫懂事,在外人眼里,她过分早熟,好像都不会犯错。
但她执拗,执拗的近乎愚蠢,怀着青涩的心性,天真的等着一个没有未来的人。
刚开始第一年过去,季婳没醒,温淮月很崩溃,整个人幼稚的发着不知名的疯,大喊大叫,温遥都快急死了。
那时候她太想季婳了,又不知道怎么办好。像锅上的蚂蚁焦躁的癫狂,四肢百骸都叫嚣着溃意。
而后是第二年,第二年零一个月,第二年零两个月……
第二年零三个月,温遥突然执意带她去看了一次季婳。
她看到了季婳。
病床上的季婳满脸丑陋的疤痕,看不出原本漂亮的容貌,露出来的皮肤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让温淮月想到了路上的白色桔梗花,白的刺眼,眉眼深阖,看着像个死人一般。
她静静的躺在那,仿佛没有生息。
温淮月呆呆的看着季婳,一言不发,眼泪流了满脸。
而后温淮月终于不再发疯,她收敛了第一年的傻逼样,她比之前更静,早早就过渡到所谓理智懂事的边缘,整个人都扑到学习上。
喧闹的少年因子,酸而涩的少女情怀,她都不曾拥有,她太静了,静的有些漠然。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这样。
而其实,温淮月只是有些绝望了,但她骨子里不愿相信,那份“她会回来的“的执拗几乎是走火入魔了,让她整个人陷入了更为偏执无理的等待里。
而后,又是一年过去。
她以为等季婳醒来会很艰难,但在不经意间,发现三年已经过去了,都过去了。
她一直在长大,可她的季婳姐姐却迟迟没有清醒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