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温淮月打过来时季婳就听到了一阵尖叫,然后就没有声音了。季婳没有多想,开着车就赶了过来 。
现在是一点了,她的生日早就过了。
温淮月一直死死的抱住她,眼泪糊了她一条大腿,季婳拉都拉不开。
“行了。”季婳拍了一把她的脑袋,“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温淮月抱着她的腰,黏黏糊糊的蹭着她,一抽一抽的说“姐姐……我的……我的生日过了。”
季婳把她抱了起来,放在床上,自己把外套脱了下来,开了灯,“不就一个生日吗?以后还有,别搞得跟这是最后一次一样。”
温淮月从床上站了起来,又去抱她,闷闷道“你以后还会给我过生日吗?”
“过。”季婳无奈的没脾气了,“你们人类真的很烦。”
雨还是没停,季婳陪着她睡,雷声间歇的响起,温淮月不再怕了,她搂着季婳的脖子,迷迷糊糊的开口,“姐姐,你不能骗我。”
“知道了,别烦了。”
外面是暴雨,温淮月沉在自己的世界里,靠着她黑暗游海里的小舟。
季婳就是她的白舟。
此后每一年,季婳都尽量不错过温淮月的生日,但是偶尔也有不能避免的因素会错过,温淮月难免会抱怨。
季婳脾气是不怎么好,也只有对温淮月会留出几分耐心,虽然这份耐心外表还是裹着不耐烦的皮。季婳虽然活了几百年,但骨子里的恶劣性子源源不绝,可怜的温淮月不知道被她搞哭了好几次。
季婳没有人类正常的道德,经常带着温淮月搞一些常人不能理解的事,包括但不限于让一个小孩独自去鬼屋,美名其曰锻炼胆子,不避讳让她看男女交.欢的图片,小姑娘吓的要死,季婳在一旁哈哈大笑……
小姑娘大部分时间都跟季婳呆一块儿,温遥永远也不会想到季婳都教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给温淮月,温淮月的某些三观都快被季婳带偏了。
温淮月惧怕季婳,但又很黏季婳。
温遥很忙,孟望也很忙,有时候算起来,季婳陪她的时间反而更多,温遥也逐渐放下了成见,四个人有时候还吃了几顿饭。
虽然中途温遥时不时会和季婳吵起来,主要是被她气的,但也勉强算是和谐。
温淮月的同学也都把季婳当成了她姐姐了。
季婳每个星期会吸一次血,因为那盒膏药,疤痕不算很深。
温淮月越来越黏季婳了。
几年时间,她们一直在一起,不是家人,不是朋友,她们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关系。
反正是不能分开的关系。
温淮月很快就上六年级了,个子高了很多,容貌也没有小时候那么圆润,身形瘦立,眉目秀美。
她的生日又到了,同时也差不多要期末考试了,她要为初中学校准备。
她气势汹汹的对季婳说,这次一定要给她一个很漂亮的礼物,无论做什么都要推了,一定要给她过生日,不然就不和她说话了。
季婳被她催促的烦不胜烦,不耐的应着。她的脾气一直都是这样,几年了,都是这么不耐烦的脾气。
在旁人看来,她这个性格实在不好相处,温淮月却适应的很好。
六一前一天,季婳把公司的事都完成的差不多了,公司的一个游戏被一家动漫影视公司看中了,希望用里面的人物制作一部动漫,让季婳来监制。
现在她和连尚去那家公司签署意向合同,季婳一路上手里都拿着一个小盒子。
“这什么呢?戒指啊,你要结婚啊。”连尚随口问了一句。
“没。”季婳说,“平安符项链,给小姑娘的。”
“你对她还挺好啊。”连尚揶揄道。
季婳哼笑了一声,“小姑娘非要让我送她礼物,太烦了。”她扭了扭脖子,“快点吧,我还要回去给她做个蛋糕。”
“啧啧啧,你可——”连尚的声音顿时消失了。
“嘭——”一俩巨大的卡车迎面撞上了他们的车,连尚猛打方向盘,也来不及了!
季婳眼睛瞪大,视线一黑,无边的黑暗与痛苦朝她涌来……
——
六一这天,温淮月很兴奋,她很期待季婳会给她送什么礼物,她在自己的房间待不住,去了门口,心急的走来走去。
季婳说今天会来接她的。
她不会骗她的。
她从早上等到中午,白皙的脸被太阳晒的通红,热的一直出汗,就是在原地不肯走。
她像个萎了的花朵,低垂着脑袋垂头丧气,远处传来车声,温淮月猛的站起来,发现不是季婳的车。
是遥姐姐的车。
温遥和孟望从车里出来,脸色都有点古怪。
“你在这干嘛呢?”温遥勉强笑着说。
“我在等季婳姐姐。”温淮月认真的说,眼神亮晶晶的,“她说今天会给我做公主蛋糕,还会给我很漂亮的礼物。”
温遥表情不太好,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孟望捏了捏她的手,在温淮月面前蹲下“阿月,我们先进去吧,天气太热。”
“不行。”温淮月摇头,“我要等她的。”
孟望摸着她的头,“听话,姐夫……有话跟你说,我们进去好吗?”
温遥也说“先进去好吗?阿月。”
温淮月咬了咬唇,“好吧。”
三人进到别墅里,温遥让佣人和柳妈都回房间去,客厅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温淮月不解的看着他们。
温遥深呼吸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带血的盒子,温淮月眨了眨眼。
温遥蹲下了身,温柔道“阿月,这是你……季婳姐姐给你的礼物。”
温淮月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带血的盒子,歪着头疑惑道“这是血吗?季婳姐姐为什么不来送我?”
温遥清楚季婳对温淮月的意义,就是因为知道,才更难开口。
她该怎么和她妹妹说,她可能来不了呢。
车祸,大面积毁容,大出血,检测不到合适的血型,对所有的血都产生排斥反应,听说上担架的时候,血染满了一整个担架。
没法止血,不能补血,内脏多处受损,不管怎么看,她根本就活不了了。
她该怎么用温婉的语言和她妹妹说。
温淮月紧抿着唇,脸色发白,依然用那种天真的语气说着“遥姐姐,我要去外面等季婳姐姐了。”
孟望拉住了她,残忍道“她不会过来了。”
温淮月表情迷茫,怔怔的问“那她什么时候过来?”
温遥艰难的开口。
“可能……永远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