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就越怕,万一哪一日宋余乾来了,玉佩还没回来,她该怎么办?
相比相府的温暖融洽,太后宫中此时就显得极为冷清。
太后禀退众人,身边只留了心腹如兰姑姑。
傅景坐在刻着缠枝纹的华贵椅子上言辞不发,旁边的八宝元宵静静躺在莲花金碗里,透亮的水色可以看见碗内富贵的花朵,也隐隐倒映着一张波澜不惊的脸。
太后坐在八宝翠屏罗汉床上,脸露愁容。
“你当真决定了,要择萧相的女儿,萧红珊?”
之前太后本来挺满意萧红珊的,可邵氏三言两语提起玉儿,萧红珊一脸藏不住表情的不喜,太后便对萧红珊失了些兴趣,认为萧红珊不够大度,不能容人。
且说又看见她品饮果酒时,手上艳丽的手指丹蔻,心里下意识地想着,她莫不是想故意展露她好的一面,想当太子妃?
这份心思不是说不好,但无疑暴露了她心思不够缜密,而且私下里若真有那份上不得台面嗜好,心思恐怕也干净不到那里去,也是不适合做太子妃的。
太后再三考虑,如今早就把萧红珊排在了太子妃人选之外。
傅景面不改色,点头,“不仅如此,孤还要圣上赐婚。”
摆不脱的枷锁套在罪人身上,那才是有意思。
太后脸色微微沉重。
皇帝不喜傅景,也越发忌惮傅景如今的地位与权力。
之前在朝臣面前谈起傅景婚事,也不过是有太后施压,加上贵妃那边的确想得林家这个助力,也扇了些枕边风。
可如今选中了在朝中十分有地位的萧家,皇帝怕是得有一百个不愿意。
傅景知晓太后心中所想,可他说的是“要”,而不是“想”,沉稳道:“此事不劳太后费心,孤自有办法。”
说完便起身,“天色已晚,孤先回去了,太后好生歇息。”
太后瞧着那碗动都没动的元宵,“你吃碗元宵再走吧,过节总该图个吉利。”
傅景背对着太后站定,微微偏首,沉声道:“太后莫不是忘了,孤是不详之人。”
福气与吉,皆与他相冲。
王福小心翼翼地低头跟在傅景身边,心中惋惜不已。
王福本是太后身边的人,是太后派他伺候太子长大。
太后曾是唯一庇护太子的人。
然而,终归只是曾经。当年的过错,再怎么弥补都回不去了。
“王公公,你落了东西在永坤宫,姑姑请你去取。”
王福试着抬头看了眼傅景,傅景点头默许。
王福站在太后宫中,心中也早已知晓太后何意,默默听着,轮到他回话时才道:“太后抬举咱家了,咱家何德何能,能劝得动殿下!”
十年前,王福或许还会将太后当做自己的主子。可跟在傅景身后这许多年,见识了傅景的手段与威严,城府与魄力,他早已将傅景当做自己唯一的主子。
他见证了傅景这些年的成长,也相信假以时日,傅景终会成为楚国最尊贵的人。他的选择,没有错。
“你整日伴随太子身边,总是能说上几句的!”太后还拿王福当自己身边的人,平和道。
“太后说笑了。咱家是殿下的奴才,整日伴随太子,那都是为了尽心尽力地伺候太子,哪敢还生出旁的心思。”
太后一顿,王福再三拒绝,这最后的一句话的意思也再明显不过。
他是太子的人了。
“这是景儿的意思?”
“太子什么都没跟奴才说。不过,按照太子的脾性,他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太后还是莫要费心了。”
太后摆了摆手,王福便退下去了。
如兰姑姑追出来,“王福,好歹咱们曾经也共同侍奉过太后,你怎么能这样对太后说话?你知不知道,太后为了给太子选妃,偏头痛都犯了。”
王福略略脸带愧色,对着如兰姑姑为难道,“如兰,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做奴才的苦。哪有阴奉阳违,侍奉二主的?咱家也是好心提醒太后,太子的事莫操心,殿下也不是那般意气用事的人!”
如兰姑姑道:“殿下年纪尚轻,此次……”
话没说完,如兰便抬头看了眼王福。
王福见如兰明白了,“回去好生照顾太后,咱家就先走了。”
太后以为傅景选择萧家,是不满意她背地里为他争得皇帝同意,让他尽快完婚。
因为此前傅景就说过他不愿娶妻,也并不想凭借一个女人,来成就自己的宏图霸业。
但其实,哪有那么简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傅景已经有了谋划。
翌日,傅景进宫面圣,发现萧覃正从御书房出来。
傅景见完皇帝,从御书房出来。
王福在他身边道:“萧相好像是为了昨日选妃之事才进的宫。”
“萧红珊?”
“是三姑娘。不过也问过萧红珊的事。”王福忽地一笑。
傅景顾他一眼,好像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奴才是笑,萧相才以为自己女儿安全了,等会儿接到赐婚的圣旨,恐怕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傅景已经亲自面圣,岂有不得手的道理?
王福笑意不减,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件小趣事。
傅景面容冷淡,不苟一丝言笑,出声道:“安全?”
王福笑意立马一僵,“奴才嘴瓢,是荣幸。能当太子妃,是他萧家女儿的荣幸。”
傅景不置一词,没和王福计较,“跟孤去一趟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