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宋府。
奔波一天,宋婉回到府中亦是傍晚。
她正打算回到自己的西跨院,换换衣裳,歇一会儿去拜见祖母,却瞧见宋余乾正从对面的东跨院出来。
两个人碰了个正着。
正院住着宋家老祖宗,而东西跨院住着的不是旁人,分别是白氏的那位不算亲的表妹和宋婉。
按道理,那位白表妹不宜在宋府住这般长久。
奈何白晩绵讨宋家祖母喜欢,白家又只她一个独女,说是闲的时候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便搬来了宋府,陪伴宋家祖母,也好与宋婉做伴。
但宋婉是一丁点都不喜欢东跨院那位的。
东跨院那位,弱不禁风似的,说她两句就眼巴巴地望着你,好像欺负了她似的。
初来时,宋婉的确也吃了这一套。可后来相处时日多了,住在一处,东跨院那位又是个表里不一,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宋婉不想偷听墙角也总有那么几次遇见。
也恰好是那几次墙角,宋婉将东跨院那位看得是明明白白的,再也喜欢不上了。
此刻见宋余乾从她院头出来,不由失了会儿神。
“婉儿,回来了。”宋余乾温和笑道。
宋余乾是知晓宋婉今日去参加冬日宴的。
昨夜宋婉生病,宋余乾来看她,才知她听信了不知道哪里来的流言,竟误会太子傅景是个以杀人为乐的魔头,想故意装病不去赴宴。
是宋余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告诉她太子并非传言那样,叫她莫要胡闹,该去还得去,她才去的。
宋余乾身在朝堂,眼光自然深远开阔,不像闺阁小姐,总爱偏听偏信。
宋婉回神,回想起太子其人,虽然的确不像传言那样看着就可怕,但仔细忆起那张冷如冰山的脸,还是有些后怕。
她讲起来今日宴会上发生的事,还犹为胆怯。
“太子的确不可轻易冒犯,你没参与此事便好。你也放心,太子并非传言那样是非不分,不会有事的。”宋余乾安慰道。
他年少初入仕途,正值意气时候,反倒十分欣赏傅景独断果决,行事果断的作风。
宋婉点了点头,问:“堂哥,你怎么在这里?”
说着瞥了眼东跨院。
“晩绵病了,我来看看她。”
宋婉微微一笑,她才不信。不就是想借着这个由头不去选妃,又想与堂哥亲近会儿。
白晚绵如今十四岁,与宋婉同岁,宋余乾从始至终都只当她是妹妹。
但宋婉知道,白晚绵可不止这么想,不止是她,连白氏和祖母也不这样想。
宋婉暗示过宋余乾许多次,但每次宋余乾都拿一家人的话来回她。
不怪宋余乾直性子不多想,因为鲁国公续弦的不是旁人,是原配庶妹。
鲁国公没与白氏另要孩子,宋余乾便是铁板钉钉的未来鲁国公,白氏又向来十分体贴照料宋余乾。宋余乾品行端正孝顺,自然也是敬她的,不会轻易怀疑。
宋婉顿了会儿,忽然道:“今日,好像你那位叫玉儿的未婚妻也去了冬日宴。”
“玉儿?”宋余乾眉头明显皱起,“她怎么去了?”
宋婉摇了摇头。
“可出什么事没?”宋余乾紧张起来。
宋婉又摇了摇头。她是冬日宴上最后到的一人,去时没看到玉儿,但听邵氏的话,人好像是来了,且丢了。
宴会散了都没找到人,不知道最后找到没。
“没出事便好。”宋余乾以为宋婉是说没出事,松了一口气。
宋余乾紧张在意得太明显,“堂哥,你真这么喜欢她?”
宋婉不喜欢白晩绵,也不喜欢玉儿。因为她听祖母说,玉儿已经傻了。她母亲去世后,她悲愤交加,生了场病,把脑袋烧坏了,所以丞相大人才把她藏起来。
若不是今日邵氏带了玉儿进宫,整个京城,或许除了宋家和萧家自己,怕是没人知道她的存在。
“她是世界上最美最好的女子。”宋余乾由衷地道。
“可她是个傻子,你以后带她出门,一定会被笑话的。”宋婉不甘道。
宋余乾才华横溢,相貌也是仪表堂堂,又是未来的鲁国公,何至于娶一个傻子?
关于这点,宋婉是站在祖母这边的。
宋余乾从来没想过这些,玉儿不同常人,他也是知道的。
他随后一笑,“不会,玉儿不爱出门。”
“等她嫁过来,我会按她喜好,造一座院子给她。就像兰苑那样,不会有人笑话我的。”
“堂哥这是要金屋藏娇?”宋婉打趣道。
宋余乾脸色微赧,慢慢点了点头。玉儿值得!
两人又聊了会儿,才各忙各的事,散了。
宋余乾回去的路上,回想起宋婉的话,玉儿去了宫里?
他放心不下,决定明日去一趟萧府。
*
今日逢十五,正是一年一度团圆的好时候。
萧家讲礼俗,重传统,该过节的时候,整个府邸都是过节的气息。
廊下灯笼高挂,晕黄的火光迷迷蒙蒙。
丫鬟端上今日的元宵节食时,萧覃满脸笑意,正在叫人给明珠送一碗元宵去。
明珠由于生病,蕊姨娘怕过了病气给大家,叫她独自在了静园,让丫鬟陪着她。
玉儿坐在圆桌上,享受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气氛,有点魂不守舍,望着天上的月亮,玉佩什么时候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