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闻言顿时不舒服了,你阿娘给你准备的住处你就欣然接受,我给你准备的你就不要,什么意思?
“你才在药王殿住了几年,如何谈得上住惯不住惯?药王殿后面便是深山,又没有宫墙包围,实在过于偏僻荒凉,岂能做大汉太子的寝所?建章宫就不同了,建在上林苑内,风景最是丰茂趣致,日常去病还在那儿帮朕练兵,你刚从外面回来,比起其他宫殿,想必会更喜欢这里。”
怎么可能?药王殿可是他亲手布置、风水最合他的地方,在人生的最初三年住在那里,那时候他一心修炼,整个药王殿乃至长门宫都被他吸收又逸散的先天灵气洗涤过,其他地方怎么能比?
只是,白锦环视了众臣一眼,见大家也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仿佛在围观一只珍稀大熊猫,他有些无奈——这一片近乎审视考察的沉默,饶是他情感上不在乎,理智上也要考虑到后续影响,当堂和刘彻争论下去,未免太有损帝王威严,反正只要刘彻一天没明文下旨,口谕什么的,随时都能推翻。
刘彻也不想和许久未见的儿子一见面就出现争执,说些扫兴的话题,他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让白锦坐在他身边,开始了每日的听政。
朝臣眼中,这位不按理出牌的太子也是神奇,当仁不让,丝毫没有自谦的态度,陛下一提,他居然就答应了!
而且,他盘坐在案前,明明姿态端正挺拔,最严苛的宗正太常都无法挑出一丝毛病,却无端地让人感到一种悠然旁观的戏谑惬意。
众人一面上奏问题,一面悄悄观察白锦的反应,出乎众人意料,这位完全没经过正统帝国继承人教育的传奇太子,似乎接受良好,悟性超群,不是那种不懂装懂,强撑体面,而是心明眼亮,胸有沟壑,甚至在某些朝臣遮遮掩掩地禀报民生问题时,他比陛下的反应还快,一个了然于胸的微笑,淡淡的一睨,足以让禀报的人心惊胆战,怀疑人生。
整堂朝会下来,几乎所有人都是沉着进来,飘着出去,两眼转着圈圈,三观遭受了巨大的冲击!
——陛下每应对一个问题,就会转头随口问一声,“太子以为如何?”
令人无法置信的是,无论陛下问的是哪个方面的问题,经济民生军事文化祭祀等等,太子居然都能第一时间给出言之有物的回答,条理清晰,古今实例信手拈来,且细细一分析,无不具备利大于弊的可操作性!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不是他们禀报的问题包罗万象,且都出自他们自己之手,绝对没有事先通气的可能,他们绝对不相信,世上竟有太子这般的人物!
真是——让人振奋啊!
有这样一位睿智旷达的未来天子,大汉朝定能再多延续百年盛世辉煌!!
对白锦心存一丝轻蔑的栾大更是夹着尾巴,更是悄无声息地从门角溜了。
只是,这样的盛景也不是没有隐患的,年富力强的帝王和少年睿智的太子并立于当世,且两人行事作风明显完全不同,不可能不产生矛盾——许多老狐狸掩下了内心的思索,垂下了眸子,反正,陛下雄才伟略,精力充沛,正值政治生涯的巅峰状态,文治武功齐头并进,大汉朝国力正蒸蒸日上,而太子殿下还未及冠,总要回书房再读几年书,修身养性才成,他们离考虑这个问题还早,不急,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