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见过了朝臣,晚上就要见家人了。
满宫妃嫔皇子公主无不对白锦满怀好奇,那些资历老些的宫嫔如卫贵妃、李夫人等,还算是见过小时候的白锦,年轻的妃嫔们就只有在别人口中一遍遍地听说那位神秘莫测的太子。
汉朝的后宫和前朝分隔得本就不甚森严,太子高调回朝,以及在朝堂上的出众表现,没等大朝会结束,便传到了后宫各殿主人的耳中,引发了不同的波澜。
当利公主面色复杂地陪着失神的母亲,她内心有喜有忧,喜的自然是皇兄终于回来了,从来都是秋华殿主心骨的当利,内心亦有她依赖的主心骨,皇兄自来待她极好,这么多年两人虽没有见面,却从未忘了她,她又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内心亦敬爱皇兄,只是,这份兄妹情谊却不敢表露在母亲面前。
忧的却是母亲的态度,皇兄已经成为了母亲的心结,当利想安慰母亲,却不知从何说起,从她内心来说,弟弟和皇兄谁做太子,她都没有意见,就凭皇兄地位尊崇,却多年如一日地关爱她,待她亲近,甚至在听她信中提到父皇在给她挑驸马时,用心替她考察那些人家,把父皇看中的曹襄体弱多病的真相捅了出来,直接写信给父皇否决了这个人选,否决了还不到三个月,曹襄便受寒病逝,只差一点点,她便落入了少年守寡的悲惨命运中。
这件事,连母亲都不知道,毕竟,曹襄是平阳舅母的亲子,舅舅的继子,最开不了口的人,就是母亲。
皇兄一力替她抗下了这份来自平阳舅母的怨恨,从头到尾都没有声张,她才不信皇兄登基后会对她不好,就算是嫡亲弟弟登基,能待她最大的好也不过如此了。
哪怕从大汉朝的将来考虑,皇兄也是史书上描述的那种有圣人明君潜质的人,三岁的她已经记事了,她清楚地记得,那时候年仅三岁的皇兄,就能和父皇平等对话,发表意见,甚至令舅舅心悦臣服,表哥甘心拜师,而三岁的弟弟,也不过是说话流畅些,认得数百字,比起如今满了三岁的三弟四弟固然出众些,可和皇兄一比,还是差了一大截,只是寻常优秀罢了,这样的弟弟,岂能替代皇兄在父皇心中的地位?
她真的很担心,这些年来,母亲反复纠结犹豫,既折磨自己,又影响到弟弟,若再不改变,让弟弟产生了不该有的念头,在父皇面前显露出来,可是滔天大祸!!
希望这次皇兄的回归,能够让母亲彻底死心,好好教养弟弟,有舅舅和表哥撑腰,将来随弟弟做一个逍遥自在的诸侯王太后,日子未必比现在头上压着太后和明心真人过的日子差。
后宫目前最得宠的依旧是李夫人,能在刘彻身边受宠多年,绝不是什么胸大无脑的花瓶,她赶紧叫来了儿子刘旦,千叮万嘱对长兄要恭恭敬敬,万万不能得罪——她可是了解自己儿子,因她是后宫妃嫔中仅次于卫贵妃的第二号人物,三夫人之首,子以母贵,儿子也受到了殷勤追捧,养出了一副心高气傲唯我独尊的脾气,寻常没事还挤兑二皇子几句,二皇子像卫贵妃,性情温和,不和他计较,也就罢了,可太子殿下却不一样,就冲她对太子殿下仅有的幼年印象,以及近些年沸沸扬扬的民间传闻,也知道那位绝不是可以轻易招惹的人物。
刘旦在宫里是小螃蟹式的骄横人物,刘据身份虽高于他却常常让着他,以至于他刻板印象中的哥哥应该都是如此做派,对母亲叮嘱的话不以为意,心想宫外回来的土包子,回到宫里不是应该小心翼翼察言观色吗?难道还敢跟小爷端长兄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