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个……司台大人,关键是,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铁锯役……怎会有这等本事?你难道不觉得他身份很可疑吗?”
“卷宗上你也写着,核查过他的身份了,是被沧州船县县令抛弃的私生子,自幼被一枇香坊的贱民老妇养大,十四岁被征调入枭王部下从军,军籍一切正常,你自己亲自核查的,自己都不相信他的身份?”
百里星河拿起面前的卷宗扬了扬,问道。
不是我说,司台大人你自己刚才看卷宗时脸皱成了个啥样心里没点数嘛?你真相信?
呵呵,反正我是不相信……
柳惊雷心里风起云涌,脸上挤出一个干瘪的笑,
“司台大人,这我的确是亲自核查了他的身份,这叫做夜怀剑的小子是伐蜀战场退役回来的冲锋营兵卒不假,但就算我相信,刑部和大理寺那边也不相信啊……”
“因为陛下前几日下旨责令刑部和大理寺从旁监督这件案子的缘故,今天一大早那两边都派人来盯梢审讯这案子了!”
“他们到现在都还在下面衙门的审讯室里不断审问那小子,说是打死都不相信一个普普通通的十品炼精巅峰的铁锯役能有本事除掉那三鬼,其中必有蹊跷!”
“他们说若是一个炼精武夫都能除掉这三鬼,那么屠戮张天禁手下缉魔卫十余人的必定不是这鬼物,说明陈思刚的证词有假……若不是我从中拦着,说先向您请示,他们都准备动用刑部手段,给那小子上老虎凳、仙人桩的酷刑审问了……”
“即使动用了儒家言灵他们仍不相信?”百里星河拧了拧眉头,问道。
柳惊雷重重点头,
“虽然甄教授以儒家言灵术协助审讯了,但刑部和大理寺的人硬是打死不相信,还阴阳怪气说咱们说不定是串通了书院拿个铁锯役和三张不知哪儿拿来的碎皮来糊弄他们,想借此洗干净张天禁和魔教的勾结,保全斩魔司的名声,说什么糊弄他们就是糊弄陛下,是欺君之罪……”
百里星河听到这话,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有这等合理的质疑说明他们也不是一群没用的酒囊饭袋。”
柳惊雷闻言眉梢一挑,
“司台大人你的意思是也不相信那三个鬼物是铁锯役除掉的了?我就说嘛,一个十品炼精境的武夫,怎么可能……”
百里星河摇头打断柳惊雷的话,
“不,我的意思仅仅是说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质疑得很合理,英雄不问出处,我活了两百多年,见过的奇人异士岂会比你等少?修为境界永远不是衡量一个人能做多大事的标准,我就曾在九品化气境时越境杀过四品的道修,你信吗?”
“那是司台大人你!谋略无双,天纵奇才,越多少境杀对手都不奇怪,可这是个普通铁锯役,档案中记载他唯一的武道传承便是军部从军那几年,不可能啊!”
“我那时是两百多年前,还是西蜀老农家的傻儿子,并不是你现在认识的斩魔司台,当年我也从未想过自己能有今日的身份地位和修为,接触武道完全是靠观摩一个从军的堂哥练武自己领悟,有时候,天才并不知道自己是天才,别人也不知道他是天才,只需要身旁有那么一两道可以引导他明悟的光出现,他自身就能绽放出万丈光芒。”
柳惊雷皱着眉,“司台大人你的意思是,那个铁锯役是个不出世的天纵奇才,像你一样?是受到身边他人引导?但是镇魔狱中都是一帮底层铁锯役,他能受到谁的引导?”
“你莫忘了镇魔狱那三位老刑师,你这么多年可有瞧出他们境界如何?”
镇魔狱那三个天天斩杀妖魔神魂的老怪物?
一听司台提起老刑师,柳惊雷顿时惊愕的张着嘴,一时间无话可说。
关于那三位老头儿的传说他在斩魔司来这么些年听了不少。
有人说甲字狱的李老头曾触到过道门一品陆地神仙的门槛,境界修为比司台都高,年龄比长安城外黄天河里的老王八都长。
有人说乙字狱的陈老头是前代圣人夫子的学生,曾经贵为一方书院诗圣。
还有人说丙字狱的钟老头曾是西域大漠佛州的佛国王子……
关于镇魔狱老刑师身份各种版本的传说,柳惊雷听过不少,但都未确切得到过证实。
他曾以为是斩魔司的人闲得蛋疼,故意神话那三个平日里一言不发默不作声的老头子拿来打趣,毕竟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悄悄感应过,从他们身上并没有洞察到什么了不起的强大气息。
直到此刻听到百里司台这样说了一句。
“那三个老刑师的身份传说难道都是真的?”他顿了顿,忍不住问出了口。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
柳惊雷感觉被噎了一口,司台大人这老妖怪真会吊人胃口。
“虽然司台大人这样说能说服我去接受那年轻铁锯役确有越境杀鬼的本事,但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可不是那么好说的,毕竟此案陛下在借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充当耳目监督咱们……”
“很简单,让刑部和大理寺不相信的人和那铁锯役打一架便知道了。”
百里星河提议道。
“打一架?”
柳惊雷瞪着眼,显然是没想到司台会出这么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