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运差役向不阿堂报案称被血莲教徒胁迫盗窃引灵石……”
“兵部库房登记在册的引灵石并不在库房内……”
“手持血莲的神秘鬼物在兵部库房埋伏,屠戮不阿堂十余缉魔卫,堂主张天禁自焚武胆,为唯一能匿藏神魂气息的六品道修陈思刚杀出条逃命生路……”
“陈思刚神魂负伤,在逃回斩魔司寻同僚相助的路上听闻夜巡禁军谈论兵部库房巡守报案称张天禁入魔,在天水河畔屠戮下属的消息……”
“陈思刚明白张天禁必定遭遇了栽赃陷害,一时间不敢现身,他认为斩魔司中必定有人参与了陷害张天禁这件案子,否则那手持血莲的鬼物不可能会清楚不阿堂会在何时前去兵部库房秘密查探引灵石……”
“陈思刚匿藏神魂躲在东城海悦客栈中想办法与师门七曜宫联系,但第二日夜里便被那血莲鬼物发现了踪迹,对他开始了不眠不休的猎杀追捕,前夜在明德坊一处酱园内有五名缉魔卫察觉到了动静,在进入酱园排查时遭遇鬼物吸干……”
“今夜陈思刚被三鬼围猎,被迫逃入了忠烈坊藏身,直到一铁锯役……”
斩魔司台低头,细细看着卷宗上这一条条审讯信息,最后看到铁锯役夜怀剑背着道门七曜宫天持道长座下一位尚未入品的道修姑娘陈思蕾除掉三鬼,救得陈思刚性命的口供时,司台百里星河原本仅是微微变化的表情顿时皱成了一张揉乱的宣纸。
不过这个表情仅在他脸上出现了一刹那,便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真言符取的证词?”
百里星河低头,反复翻看着手中证词后半段,确认般问道。
“此案异常重大,卑职亲自连夜前往长安书院请的甄教授,以最为稳妥的儒家言灵术审讯的。”
柳惊雷放下手中茶杯,神色郑重的回答,说完,他又接着颇为关切的问道,
“司台大人,此案接下来该如何处理?”
目前这案子呈现出的线索和证据对于柳惊雷来说,牵扯的着实有些过于宽广了。
兵部失踪的引灵石,斩魔司内部出卖不阿堂查案踪迹的内鬼,可能涉嫌栽赃缉魔卫的兵部库房巡守,张天禁入魔的原因,以及闻所未闻的血莲教。
这一桩桩都是他从业二十余年来牵扯最为复杂的案件线索,他必须请示司台。
百里星河再翻开了一眼,才放下手里的卷宗,他叹口气,放眼望一眼窗外偌大的长安城,春日清晨的阵风开始一阵阵往超然台阁楼中涌,吹得两人的青衫猎猎作响。
“你没说错,此案重大异常,张堂主入魔案发当夜便有人拟好奏章,送到了皇帝陛下面前,让陛下猜疑我斩魔司办案堂主勾结邪魔,修炼邪功。”
“如今看来,这明摆着是朝中有人欲借此案倒泼我斩魔司一盆脏水,让我斩魔司自顾不暇,没法细查他们,若不是今夜陈思刚被救得,可能这案子的线索和证人就全都会被抹得一干二净。”
“你先将那阴邪鬼物的皮囊证物先送去七曜宫,让道门的老头子弄清楚这东西究竟出自何方宗派之手。”
“从丹药炼制坊那边取些上等疗伤丹药给陈思刚,让他尽量在今日黄昏前整理出一份张天禁查办此案过程的详细卷宗,尤其是涉及兵部库房引灵石登记在册却不在库的部分要极为详细,将张天禁在堂中存有的一切证物一并附上,我今夜要进宫面圣。”
柳惊雷凝眉重重点头,
“卑职昨夜已经将自己存有的上好疗伤丹药给陈巡首服过,七曜宫那边也送了丹药过来,他伤的是神魂,已经开始逐渐恢复。”
百里星河颔了颔首,接着道,
“斩魔司内部有人勾结魔教出卖同僚查案行踪的事情不要明面上查问审讯,更不能过于声张,能潜藏在斩魔司衙门内部且接触到办案堂口行踪信息的人,必定有本事在这个风口上逃走,甚至是不漏破绽的隐藏起来。”
“你需得先暗中亲自留意,不要打草惊蛇,这内鬼是顺藤摸瓜排查出那闻所未闻的血莲教的重要线索。”
“当务之急是缉拿提审那夜报案的兵部库房巡首,查明他究竟是勾结妖邪的主谋还是受人驱使,另外便是那批引灵石的问题,牵涉朝中大员挪动军资与妖魔邪教勾结,兹事体大,你需得仔细彻查,每日与我汇报细节。”
柳惊雷再次点头,心想司台大人说了这么多,怎么一点都没提那个昨夜杀了三个鬼物的铁锯役?
要知道那鬼物可是屠戮了不阿堂一行十余缉魔卫,包括四品中期的高手张天禁在内!披着人皮藏在黑袍下都能大白天追杀陈思刚,岂是普通的妖邪魔物?
一个铁锯役怎么就毫发不伤的把那三鬼除掉了……
柳惊雷到现在都忘不了昨夜在忠烈坊街头看见那三张被锯解得工工整整的鬼物皮囊时的震惊。
更让他震惊的是,陈思刚竟说这三鬼是被那个裤腿破得像渔网般的年轻铁锯役所杀,而那铁锯役自己也坦然承认,一脸拘谨不好意思的说什么碰巧修炼功法的属性克制关系……
屠戮我斩魔司不阿堂的阴邪鬼物就这么碰巧被你克制了?
“司台大人,那个铁锯役该当如何处置?”
柳惊雷忍不住问出了口。
“论功行赏。”
百里星河一脸按规矩办事理所应当的表情。
柳惊雷顿时瞪大了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行……行赏?”
“除掉三个血莲教派遣出屠戮我斩魔司缉魔卫的妖邪鬼物,岂非有功?不该行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