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男寡女,共乘一马,沈让本想说不用了,可丛林深处,谁知道还有什么不可抗力危险,他不是武夫,应付不了这些自然之祸。
“那就有劳姑娘了。”
“客气。”
沈让也伸出手,符惊雪将他一拉,拉到自己身后,说:“坐稳了,我骑马很快的。”
她果真骑马很快,沈让这辈子也没骑过这么快的马,风驰电掣,疾风自耳边掠过,带着她身上舒朗的清香。
快到皇家猎场时,沈让说:“姑娘,现在就让在下下来,让人看见了不好。”
“你倒是迂腐。”符惊雪笑,又看了周围的环境,“也行,没几步路了,你坚持一下,里头有很多人的,也有随行的大夫,你赶紧进去看腿。”
“在下省得的,有劳姑娘挂念。”沈让又要鞠躬。
“可别,真是迂腐,一礼二礼三礼,书呆子。”朵朵声音脆脆的,就像春日里的黄莺布谷鸟,她骑着马又折回了林场,沈让站在原地,念了声:“朵朵。”
沈大人受了伤回来,随行的御医过来医治,清洗敷药、熬药内服,好一通忙活,沈让却惦记着那个姑娘,他问自己的朋友,禁卫军的头头赵琳,“这次猎场里有几个贵女,都有哪些大人带了女眷出来?”
赵琳刚刚从淑妃她们那里回来,说:“没有啊,今天没有大臣带女眷,只有皇上带了皇后、淑妃,和怡婕妤。”
沈让道:“那几位娘娘都带着宫女?”
“嗯,都带了宫女。”
沈让的心有点往下沉,心说,朵朵是宫女?不像啊,除非她是符皇后的人,是符皇后从察罕湖带来的人。
是了,这才说得通,她这么会骑马,怎么可能是后宫妃嫔。
陈凤澜本想亲自下场,可淑妃缠着他,说林子里危险,不如在这儿坐着,或者是四处走走也好。
“皇后娘娘回来了。”大监提醒皇上,方才皇上问过,想必是念着皇后娘娘的。
赵琳也看见了符惊雪,说:“皇后娘娘回来了,我过去看看。”
沈让心如擂鼓,他不敢去看皇后是谁,他心里其实已经知道,朵朵不会是宫女。但他也不愿意去看,去看那个白衣朵朵是不是深宫中的皇后娘娘。
符惊雪马上载着猎物,她翻身下马,姿势潇洒漂亮,在场子里逡巡一圈,瞧见西南角檐下的沈让,拍了拍手,径直走过去,俯下身,问:“怎么样,你脚好一点没有?”
那股清香又来了,甜甜蜜蜜、丝丝缕缕,沈让有点脸红,知道她是好意,却低着头又要行礼,“臣,参见皇后娘娘。”
“行行行,你休息,你好好休息,别站起来,我走,我不打扰你。”
符惊雪丢下两只兔子,“喏,送给你,你想吃就吃,想养也行,随便你。”
兔子是活的,符惊雪和二红合力夹击,兔子慌不择路,撞树上,晕了。这回已经上了绳子,绑住了四肢,都是灰兔,很肥。
陈凤澜的眼神遥遥看过来,沈让是男人,知道远处男人的眼神有多么灼人,他半分不敢动,兔子也不敢摸,只能让人提下去,别碍了皇帝的眼。
符惊雪也不靠近陈凤澜,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了,二红收获也不小,靠着她,说:“娘娘,咱们晚上去河边摸鱼。”
“好。”
皇后娘娘笑眯眯的,不知听到了什么笑话,一直在笑。沈让与她坐成对角,看得见她唇边的梨涡、眼下的细纹、还有眼底的光。
陈凤澜万般不是滋味,自己这样担心她,她却进来就去和别的男人说话,当他是空气?
大监见皇上薄唇抿起,知他心情不好,便道:“皇上近来一直食欲不佳,想来是吃御膳房的菜吃腻了,这次蒋大人进献了花满楼的厨子,不如皇上晚上就试试他的手艺?听说他烤肉是一绝。”
“嗯。”陈凤澜不置可否。
大监又说:“皇后娘娘从草原来,想必也是很懂烤肉的,不如皇上去问问娘娘的口味,咱们晚上也好整治肉食,别稀里糊涂的都整浪费了。”
能当大监的,哪个不是人精,这是给皇上皇后撮合呢,陈凤澜抿着嘴,起身往皇后那边走。
“娘娘,皇上来了。”二红退开,把位置留给皇上。
符惊雪今天本来很舒服,可那男人一来,她就不舒服了。陈凤澜在她身边坐下,她也没见理,自顾自拿了杯茶,一口一口抿着。
“什么茶?”陈凤澜低头一嗅,“陈茶?”
“皇上有什么事?”——这是什么态度。陈凤澜薄唇又抿紧,问:“你怎么认识沈大人的?”
“不认识。”
陈凤澜简直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怒了,众目睽睽之下,你过去和人家说话,就差嘘寒问暖了,你还说你不认识?这个女人,天生狡诈,没句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