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缘眼眸微闪。
墓葬里能有什么?无非就是棺椁和尸骨,富贵人家最多的自然就是陪葬品,若换了王族,例如隋国皇帝驾崩,各宫没有子嗣的妃嫔与其宫女,都要一同陪葬。
杨晖煞有其事地勾起一双桃花眼说:“很多年前,沙漠部族未曾分裂,这个墓就是当年的沙漠王族的皇陵。”
谢缘嘴角微抽,沙漠王族?你把传承几百年的楼兰古国放在哪里?
郭霄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杨晖却像头时不时算计人的小狐狸。镇北候府两子,怎的没有一个同侯爷一样?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傅行辞压根没意识到杨晖在说谎,他只是看着谢缘不开口于是自己也不开口。
宇文倾自从知道杨晖是去抓蜘蛛就有些心不在焉,骆加宥更是不会开口。
杨晖怎么也没想到谢缘会沉得住气不接他的话茬,无奈只得继续说:“这陵墓中肯定有许多陪葬品,北漠族此番需要钱财。”
盗墓?
谢缘一时说不准这是否是个好主意。北漠族暂时并不缺乏钱财,若按谢缘之意,这钱财能得自然是最好。
傅行辞一口回绝:“不!\"
房间中一行人全齐齐回头看他。
“盗人陵墓不可做。”傅行辞接着说,似乎是心有灵犀微微低下头去看谢缘。
青年脸上有一瞬间的无措,但很快消失,顺着他说:“北漠族长都这么说,我等自然毫无异义。”
说到底,北漠的族长是傅行辞。
杨晖这会是真的没了底牌,他本来是想以盗墓作为条件,让小花把那只蜘蛛给他。谁知傅行辞“乱拳打死老师傅”,真真断了他的计谋。
杨晖摆摆手:“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你走你的阳关路,我过我的独木桥。”这人总算想起绑好自己的头发,毫不拖泥带水地走了出去。
那是去往胡杨树林的方向。
宇文倾仿佛才从恍惚中脱出身来,道:“杨晖,这世上总有比蜘蛛更适合你的东西。”
这是句挺普通的话,能听出劝说之意,但不知为何触动了杨晖的神经,他梗着脖子冷冷扫过骆加宥:“我乐意。”
三个字,仿佛字字珠玑。
此番人走了,傅行辞才有机会询问谢缘为何会认得杨晖。谢缘顿时想到要给敦煌去封信。
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杨晖从十三岁起就不愿在镇北候府待着,宁可舍了郡王的荣耀随母姓做个天涯浪客。
谢缘自知没有劝说杨晖的资格,但是于情于理都得让镇北候和郭霄知道杨晖在胡杨树林。
谢缘立即修书一封,边写边回答傅行辞:“他是郭霄的嫡亲弟弟,镇北候的次子。”
傅行辞点头表示知道,眼神忽地落在那张信纸上。
信纸上的墨迹随着毛笔的笔锋逐渐增多,但却半点不显得杂乱,墨色渲染着白纸,莫名地透出一股子相得益彰。青年的笔法明显是得名家教导,眼瞧着横平竖直却不显的呆板死硬。
傅行辞脑海中蹦出一个词:字如其人。
做完这一切,太阳已经挂在天空。热气又开始聚集,谢缘擦擦额上的汗,肚子却咕地叫了一声。
傅行辞打开窗户让凉风都透进来,紧接着去厨房端出了早饭。是金黄的馍馍里面烤得外焦里嫩的肉。
“早饿了吧?”傅行辞递过一个馍馍。
谢缘乐了:“你怎么知道?”说着咬下一小口。馍馍是软的,里面的肉不柴但很有嚼劲。
谢缘每次只能小口小口地咬馍馍,企图把里面的肉嚼碎再咽。对比傅行辞,只能看见张两三次嘴,腮帮子动那么几下,馍馍就神奇地消失不见。
谢缘看着傅行辞吃早饭,心想:不能总吃肉,得想办法种点菜在族中。
傅行辞看着谢缘吃早饭:一个馍馍都吃不完,急死人了。得让他多吃点才行。
双方突然对上彼此的眼睛,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某种希冀,不知从眼神中读出了什么信息,没过多久相识一笑。
吃过早饭,谢缘就开始盘算种菜的事儿。
种菜,首先得考虑能不能种活,可以先小范围尝试栽种,若是成功了再让族里人栽种。面积也不能太大,万一重蹈拓叶族的覆辙就得不偿失了。
霍霍,唏唏,刷刷。
傅行辞又在磨他的刀了。那把曾经给谢缘剃过羊肉的刀。
“阿泉,你想不想在后院种点菜?”好半晌,谢缘缓缓道。
傅行辞磨刀的手一顿,抬起头脸色复杂。看得出来他并不想种菜,菜又不好吃,吃肉不好吗?
男人能看出谢缘眼中的期待,一方面委实不愿意种菜,另一方面不愿意谢缘失望,隐晦性地说:“你太瘦了。”
要好好吃肉补一补。
谢缘压根没听出傅行辞隐晦的暗示,他笑弯了一双眼睛:“咱们也不种多,就贴着墙根种两排吧,其他位置空出来给你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