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唯恐杀人不诛心,补充道:“不仅丑,还矮。”
青猿气得双眼通红,要是现在有机会,他能把流鸢生吞活剥了。
侍卫们冲进屋子,把两人围在中间,却不敢轻举妄动。
片刻后,从另一边冲出一个女孩儿。
凤翎白衣处处染红,头发凌乱衣裳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她连鞋都顾不上穿,见到青猿就慌不择路地往前跑。
“二哥,二哥,救命啊!”凤翎声音带着哭腔,跑了几步脚下一滑踉跄倒地。
此时傅行辞孤身一人走另一边楼梯上来,见状紧皱眉峰,原地不动。
事后流鸢回想起今夜的情景,只觉得混乱而荒诞。
凤翎哭哭啼啼地叫“二哥”,青猿却咬牙切齿地怒吼“你怎么没死!”。
而北漠族长看着这出闹剧毫不犹豫地横贯一刀。
青猿到底是死不瞑目。
一众侍卫慌不择路地四处奔逃,被底下早就准备好的人手一网打尽。
傅行辞看着一脸呆滞的凤翎,转身进入房间。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女人,面色苍白瞪大眼睛,胸膛处插着刀,手还死死地抓着拽着匕首的刀柄。
凤翎扑到伍月身上:“你们谁来救救她?”
伍月见到凤翎,仿佛突然间回光返照,用尽全身的力气提起匕首划过凤翎的手臂。
少女吃痛地叫出声。
这个女人完成了最后的心愿,瞳孔骤然间溃散,胸膛不再起伏。
凤翎顾不上手,轻轻去推伍月尚还温热的身体。
半晌犹如被全世界抛弃的小猫,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四周一片陌生的人。
翌日,镇北候府。
谢缘昨晚睡得很好,今日起得也挺早,揉揉惺忪的睡眼逐渐看清坐在书桌旁的男人,下意识地露出一个笑。
“族长,你怎的不困?”昨晚回来得那么晚,还起得那么早。
傅行辞没说话。
谢缘好奇地凑过去看,扑哧一声。
傅行辞窘迫地放下毛笔:“我写不好。”
宣纸上赫然一片墨渍斑斑,只有仔细辨认才能依稀看出其中族长认真写出来的大字。
是中原字。
谢缘止了笑,擦掉眼角的眼泪:“族长,这练字非一日之功,需得天天勤加练习才是。”
“你会教我吗?”傅行辞把“罪证”毁尸灭迹,沉闷地问道。
谢缘脱口而出:“那是自然。”毕竟整个北漠族,能写中原字的除了他就是乔刑了。
傅行辞手一顿,抬起眼问:“当真?”
谢缘不疑有他,笑答:“嗯。”
傅行辞心里又添上一笔,谢缘说要送他一枚玉佩,要教他写字。这些事情没做完,他就不会离开。
昨晚事情已了,这日谢缘一行人就要启程回新的北漠族。
乔刑一早就喂好了绯云和流霜,想了想,还向翠娟讨了些好茶叶带着回去。
翠娟哭笑不得,只得依了他。
晌午之前,谢缘准备去向郭霄辞行。两人刚走到门口就与对面来的男人撞了个正着。
看穿着是从楼兰来。
男人长发梳成了马尾,斜边挂着一个白色的月牙状物,看不清是什么材质。穿一身灰袍,衣服为宽袖,裤子却偏窄,更衬得他双腿笔直修长。
男人见到了谢、傅二人,并未有丝毫吃惊,拱手行了个中原礼,开口是标准的中原话:“见过两位公子。”
傅行辞不动声色地回了礼,内里却疑惑这个男人的身份。
待男人进去,方才小声弯腰朝谢缘问:“凤凰?”
谢缘点头:“想来应该是。”
郭霄身为主人自然要先招待客人,谢缘索性与傅行辞又回了院子,开始认认真真教不会写字的族长写中原幼童才学写的大字。
晌午刚过不久,郭霄挂着一脸疲惫过来。
“凤凰来把凤翎接回去。”郭霄闷闷不乐,“我打听了一下,伍月当真是凤翎的姐姐。”
谢缘回过头:“那又如何?”
郭霄犹豫片刻,还是道:“楼兰王在楼兰民间有两个女儿,最终只认回了一个。”
为何不认另一个?
谢缘最终没有问出口,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郭霄忍了又忍,还是问道:“凤翎说是伍月救了她,她不是要杀凤翎吗?”
此时谢缘已经坐上马背,闻言只道:“谁知道呢。”
人死如灯灭,是非功过,再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