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觉得吃一碗苞谷饭是幸福的,有的人觉得吃一碗苞谷饭是不幸的,这世上大概就这两种人。
王大麻子明显就是后者,他自己摆脱吃苞谷饭才十年不到的时间,现在再吃一碗苞谷饭他就觉得是对自己这一位平一阶修士的耻辱。他现在不仅不吃苞谷饭,还要拥美人,穿锦衣,骑烈马。
“要什么自行车......”
顾知马正在和众弟子愁眉苦脸的发愣,听到苏念鹤的碎碎念,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朝空**拱手,咬牙切齿道:
“王大麻子给出手信要亲自上门拜访,欺辱我宗之势焰滔天,不知道苏神蝉可有神通,将这斯打杀了?”
“顾仙人说笑了,区区平一阶小修士,本神蝉素来爱惜羽翼,可做不出这等不要面皮的事来。”
若是平日里,底下一宗弟子必纷纷投以白眼、鞋子、口水......但今天的氛围稍显压抑。
“哎......”
大厅里落针可闻,一声长长的叹息,连顾知马也没了平时日的针锋相对。
议事厅的大堂之上挂着的是开宗宗主的画像,端的是眉如斜剑,眸若星辰,一袭白衣胜雪,背剑挂葫,丰朗神俊。
苏念鹤坚信无论是谁,都无法将这画上的神仙中人与面前的顾知马联系起来,所以每次议事时顾芝麻背对众人而立,煞有其事的望着自己的画像沉默不语,本该庄严肃穆的场景,苏念鹤总是能笑出声来,今天当然没这个取笑的心思了。
马宗的小马驹们严格的来说是一个族群,属于古龙马的一个分支,他们一族被称为天角龙马。有那“其角若龙,肋下生风,尾丝惊鸿,泣血起死”的美誉。
在飞都大陆上,越是血脉悠久,天赋惊人的种族,越是把人形作为最理想形态来演变的,其困难也就越大。苏念鹤曾惊疑这一窝小马驹都能化形成功,可能并不是纯种的古天角龙马,但是顾知马不止一次骂过他懂个屁,得意洋洋的说小马驹们有大气运,是天角龙马中没有化形门槛的古老一脉。
顾知马长久的沉默把刚才几句调侃的轻松消除的干干净净,反而一股虚无的压抑感更加猛烈的扑了上来,山雨欲来之势让人惴惴不安。
此时的马一到马十八都安安静静守在顾知马身旁,就连平常最擅长配合顾芝麻吹嘘的马十八,也就是马长风,此刻都沉默不语。
尽管宗主刚才还能打趣那个天塌下来都没事的贱蝉几句,可是大家心中都清楚,这次事件如若处置不好,灭门之危也说得。
顾知马如老农一般,双手背在身后,身躯有些微微的佝偻,他望着自己的画像,不言不语。如此良久,才听得轻叹一声,他回过头来看着一众稚嫩的脸庞,眼眶已经有些泛红。
“飞都之上,造化万千,山海之间众灵生生息息,绝无高下之分。如今那王难陀欺我太盛,出言不逊,要与我千金买马!莫说如今尔等已化形成人,知学笃行,通晓礼仪,擅分阴阳,巧于农科,哪怕是......咳咳咳......”
顾知马的声音越说越大,可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他有些无力的坐下,手指朝前虚点几下。
“哪怕是你们仍为马形,可血脉尊贵,伴天地而生,不惹红尘业障,也是一等一的逍遥自在,有道之灵,又岂容这等腌臜小人染指啊。”
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堂前悲呼出声,痛心疾首,神情萧索,堂下一个个年轻人早已双拳紧握,流泪满面。
“这平一境的修士就这么强?我们就连一点胜算都没有吗,等我天角长开,可有一战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