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虽然说得很有道理,但裴厌还是有一点想不通,“可你不是说管理局里有内鬼吗?通风报信的事情内鬼会做的,实在,没必要放走南怀礼吧!”
陆知微看了一眼裴厌,赶紧他进步还挺快,还能想到这一层,“内鬼的事情不急,我要让他为我所用!”
虽然这话说得有些夸张,但看陆知微自信满满的样子,裴厌不禁觉得,陆知微真的很厉害,似乎她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
“可你连内鬼是谁都不知道,确定能让他为你办事?”
“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拉拢内鬼,只是让他在我的棋盘里蹦跶,按照我的意愿去做事。”陆知微说到,比起把内鬼弄死,她更希望能让他发挥他最后一点价值。
陆知微轻笑,对方自以为能预判她的预判,只可惜,她陆知微是活了两百年的老妖怪了,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
裴厌不得不在心里佩服陆知微,似乎她遇事从来不慌,这就是活了两百年的阅历吗?
吃完饭后,陆知微就上了楼,打开柜子,拿起了那张民国老照片,心里思绪万千,“会是你吗?司徒顷……”
想想他又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司徒顷可是她当年亲手枪决的。陆知微自嘲的笑了笑,想她陆知微从化形到现在,两百多年,就在司徒顷身上栽过。
蛇牙吊坠在眼前晃来晃去,就像是一只能催眠的怀表。陆知微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思绪早就被拉回了九十多年前。
“知微知微,快来看,这只蝴蝶长得像不像你?”那时的司徒顷是个才化形不久的少年,他和陆知微就在森林里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
陆知微的目光随着司徒顷手里的蓝黑蝴蝶看过去。
天堂凤蝶不是什么稀有的品种,这种蝴蝶在森林里随处可见,陆知微也不是最特别的那一只,只是恰好化了形而已。
“像。”陆知微简单回答道,然后兀自向小溪边走去。
森林里草树密布,笼罩在头顶,只隐隐有一些光透过缝隙散下来,光线很美。陆知微很喜欢看着林子里的光线发呆。
而司徒顷一个刚刚化形的绿树蚺,没事就喜欢缠着那只蝴蝶。司徒顷很不喜欢自己化形后的样子,觉得绿油油的皮肤才能在森林里更好的掩饰自己,所以他很少化为人形,都是以巨蛇的形态出现。
在这样一片原始森林里,陆知微赤脚踩过松软的苔藓,在这片森林里,她最喜欢的地方是这里这条小溪。她喜欢闭上眼躺在松软的苔藓上,闻着腐叶和鲜草的芬芳,细听流水声和蝉鸣。
她喜欢这里,最重要的是,这条小溪连接着一小方泥沼,泥沼里开有淡绿色的莲花,这种莲花释放的独特香气似乎能够驱蚊,这对陆知微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地方。
在森林里的那段时间,绿树蚺就喜欢缠着那只蓝蝴蝶。他们每天什么也不说,甚至不需要交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绿树蚺会把自己的猎物用牙齿撕下指甲那么大一点分给蓝蝴蝶。因为蝴蝶本来就吃的少。
春天是蓝蝴蝶最开心的时候,因为百花齐放,她就会热心地帮忙花儿们传粉。可她最喜欢的莲花却是在夏季绽放,这样就能霸占她的整个夏天。
静谧安详的时光不知过了多久,绿树蚺盘踞的老榕树都化了形。
陆知微离开森林的时间是清末,鸦片战争还未爆发的时候。她想用热情拥抱这世间,现实却用残酷来迎接她。
1840年6月,这个时间陆知微记得很清楚,她离开了森林,换上了清装……然后,第一次鸦片战争全民爆发。
所过之处,店铺,家宅,就连军队都是一副模样。他们骨瘦嶙峋,浑身上下仿佛只剩下一张皮包裹着一副骨架,皮肤黑黄得不正常。那时的陆知微不懂,究竟是什么样的毒,可以达到这种效果。
她一直以为,这世间最毒的毒素,也莫过于她一点致命,见血封喉。没想到,竟还有鸦片这种东西,能害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司徒顷,我想回森林了!”这不是她想看到的世界,这里连空气都带着硝烟味,连死亡都成了一种解脱,仅仅是呼吸都让人觉得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