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前因后果都讲清楚了,你这边安顿的如何了,快这些与我们回去吧。”那边蔡大人的人还在催促着。 子末此时还依旧以林绘自称,他无法在一时间接受自己过去的身份,而且这个身份还有待考察。正在交代店里的伙计们一些事宜,忽然有人造访。 “你这书信是什么意思,要悔婚不成!”来的人正是前日里抛绣球结亲的王若然。 林绘笑道,“大丈夫岂会言而无信,但我过往的身份若是不查清,你又如何放心与我成婚?” “话虽如此,你若是一去不复返了呢?” “我承诺你”还未说完就被王若然打断了。 “男人的承诺最要不得,你打住吧,此次我要与你同行,也顺便拜访一下你的家人,商定好咱们的婚事。”王若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感觉不是要同他回去见亲人,而是监察御史陪同。 “这千里奔波,你父母亲恐怕也不许吧。” “他们管不了我,我说去便去,你瞧,东西我都带来了。阿香,过来。” 一旁的婢女端上来一个大包袱,“都准备齐全了。” “你瞧,我都准备好了,咱们这就出去吧,我还没去过汴京城,这次可要好好玩乐一番。”王若然倒是个大方的,直接挎上了林绘的胳膊,相当于对众人宣誓了主权。 林绘虽然不记得过往种种,但总是隐约觉得这场婚约是个麻烦事,心义横,走一步算一步吧。 几人乘坐马车,一起回了汴京城,沿途风光无限,他一边观赏着一边在心里描摹着,手也比比画画个不停。 “你应该是个出色的画师吧,兴许闻名汴京?”王若然问道。 驾车的是蔡府的人,听到里面的谈话便接话道,“你身边这位可是当朝天子的门生,画技超群,几年前曾绘制一幅千里江山图,闻名天下,这位郎君当时才只有十八岁。” 那王若然目瞪口呆,“这么厉害,那我岂不是捡到宝了?” “娘子可是有大福气的,这位郎君并未婚配,且是我们宰相大人的义子,虽没对外说,我们这里府里的老人都是清楚的,日后是要入蔡家族谱的。” 王若然更是吃惊,这样的家世哪怕寻常论亲,自己也是高攀不上的,想不到一只绣球竟然牵了这样一段好姻缘,更是将自己先前那段不值一提的过往抛诸脑后,一门心思想着与身边这位俊俏郎君早日成亲。 沿途路过一口井,林绘下马车打了一些水上来,先是递给了若然,“一路上渴了吧,你先喝点,等我们到了客栈再点些好茶给你。” 若然看着眼前的郎君,面色红润,俊美异常,额间有细微的汗珠,更是平添一丝诱惑,接过了水咕嘟咕嘟地喝着,眼睛还偷偷打量着他。 林绘看她一副花痴模样,无奈道,“你这眼神倒是要吃了我,莫不是那日抛绣球是瞄准了来的?” 若然将水壶递还给他,“是是是,我一早就盯上你了,又提前练习了抛掷,就为了套牢你,郎君对这答案可满意否?” 林绘倒是害羞了下,没有作答。 他还是那个容易害羞的子末,却忘却了一心等着他归来的溪音。就连先前溪音赠的手帕也遗失了,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是个画师,其他过往种种全部忘得一干二净,就像是个崭新的人一般。 晚间到了客栈,几人歇了歇脚,若然说自己没在外住过,害怕,便跑来了林绘房间。临走前婢女嘟囔道:“我不是人吗?娘子说一个人害怕,好没道理。” 林绘正在端详自己的画,那是他失忆后唯一在身边的东西,就是沿途绘制的洞天福地,好在这幅画还在,他看着沧浪山一处,只觉得是个重要的地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是曾经他遇到长风的地方,还在那听他讲述了长风与雪曜的故事,就连陛下的腰牌也给了长风。 若然看着他认真的侧脸,映衬着烛火微微,一时间有些意乱情迷,走过去拉住了他的手,“林绘,你当真会娶我吗?”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娇媚的女子,忽然间头疼了一下,立即抽出手,“孤男寡女这么晚同处一室,实在不合适,有什么话我们明日再说。” 若然不肯离去,“我只问你这一句,你若应了我,其他都随意。” “我既拿了你的绣球,焉有不娶之理?但是现在毕竟未成婚,该守的礼节还是要注意的。这也是为了娘子你的名声。”林绘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好吧,那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明早我给你送早饭。” 待她离去后,林绘反复念着,“王希孟,字子末,天子门生,宰相义子。”一时间他被这些信息充斥着大脑,他知道那些人不必骗自己,这就是自己的过往,可是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除此之外,他好像还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也可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想得头痛欲裂,还是毫无思绪,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梦里他看到一个小院,隐约听到隔壁传来一阵琴音,正欲好好欣赏一番,天亮了。 “来吃早饭了。”这是若然的声音。 “好,待我洗漱完毕,我带着在路上吃。” “急什么,吃好了再走,昨日还没见你这么急迫要回去。” 他是有些心急,有太多事情需要他回去后才能确认,还有那个自己遗忘的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此时已经是宣和五年夏末,路上炎热无比,但风景确实绝佳。踏过江南一带往西,景色各不相同,越往北越凉爽,终于在半月后抵达了汴京。 “大人,人带回来了。” 蔡大人一下子差点从椅子上栽歪过去,“我的子末回来了。” 林绘走进来,见到面前的蔡大人,觉得亲切无比,说道,“我,我是林绘。” 蔡大人一愣,随后拉他坐下,“没事没事,你是谁都行,等会为父为你请宫中的太医来看,就请你之前最相熟的钟太医,会想起来的。”他温柔地安慰着子末,丝毫不介意他的失礼。 “这是”蔡大人看着旁边的小娘子问道。 王若然倒是个大方的,规规矩矩行了礼,“回大人话,我是这位郎君的未婚妻子。” 蔡大人才端起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子末。 子末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