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亦欢刚才其实也注意到了,那男人的行动力没有受到影响,不像是受伤,这血像是从别人那蹭的。
然而还没等陈峰回答,小情侣中的女生忽然指向雨幕中惊道:“外面还有一个人!”
众人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到了殿外,只见雨幕中一个人影正踩着雨水沿着台阶跌跌撞撞的往下跑。
“啊!是那个求晋升的男的!”带着闺蜜的女人认出了他,“他好像刚才说去抽根烟来着!”
雨大的几乎看不见路,男人却拼了命的往山下冲,像是被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追赶着,撕心裂肺的喊叫着:“救命!……救救我啊!”
忽然他一脚踩空,顺着台阶叽里咕噜的滚落到了下去,膝盖磕在坚硬的台阶上,顿时鲜血如注,惨叫声立时更加惨烈了。
大殿里的众人都被这副景象骇住,面面相觑却犹豫不决,无人敢出去救人。
“帮我拿着包!”贺亦欢把身上背的单肩背往白新月身上一甩,他才不信什么幺蛾子,就算真的有什么诡异,他飞机失事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贺亦欢拔腿就往外冲,却忽然被钟尧一把抓住了胳膊。这医生力气竟然大的惊人,贺亦欢被捏的肉和骨头都痛还挣脱不得,扭过头来怒道:“钟尧你干什么!”
钟尧紧盯着他:“别去。”电闪雷鸣轰然而下,照亮了他冷白色的脸。
贺亦欢只觉得一股火掺拌着不接从心头升起,他自己也惜命,但是并不贪生怕死,他本以为医生救死扶伤是天性,却不曾想钟尧自己没有去的意思,还不让他救人。没想到钟尧是这样的人,真是后悔把白新月介绍给他了!
僵持不下之间,门口张望的小情侣姑娘忽然身子一颤,把耳朵对准门外:“你们听……那是什么声音!”
轰,轰……
贺亦欢只听见有什么沉闷的声音藏在哗啦啦的倾盆大雨中,就像是有人在走路时脚步踩在地上似的。不过正常人绝对发不出这样的声音,至少是体型有几吨的生物才能踩出这样让人心颤的动静,但是放眼看向四周树林,却什么都没看到。
脚步声越来越近,逐渐震耳欲聋,大妈吓得面无人色,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一个劲儿的求:“哎呀神啊!您就别折腾我们了!跟您磕头了!”她这一跪,另外也有几个人跪了下来哀求不断。
无形的恐惧最为致命,所有人都惊恐到几乎崩溃,忽然,近处台阶两旁的树木一片一片大面积的倒下。不是倒下,而是被压扁,树林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脚一步一步的踩了过去。
贺亦欢瞳孔一缩只觉得不妙,然而此时过去已经来不及了,他对着那台阶上的男人大喊:“快跑!!”
男人惊慌的抬起头,也意识到了不对,拖着伤腿拼命的往台阶下蹭,然而脚步的声音已经到了近前。
“哐!”像是一脚踩了下去,台阶上凭空出现了足状凹陷,上一秒还鲜活的男人忽然从头到脚被压缩,变成了一块人形肉饼陷在了足印正中,内脏和皮肉分不清谁是谁,全部混在一起,血顺着雨水淅淅沥沥的顺着台阶流了下去。
神,杀人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雨幕中,那只无形的脚终于被血水勾勒出了模糊的形状,足足有一辆小汽车大。
“啊啊啊啊!!!”神庙中尖叫声四起,女人们歇斯底里的喊叫起来,大妈哭嚎着在地上打滚,大爷跌坐在地,几个男人们脸色铁青的转过头,惊恐地发不出声音来。
白新月一下子扑进了贺亦欢怀里,吓得语无伦次:“欢欢欢欢……死死死死人了!”
贺亦欢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人,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景象,他没说话,手指微微发颤,抱住白新月的后背,视线却看向钟尧。
如果刚才不是钟尧,他肯定已经冲了出去,现在应该和那男人一样变成了一堆血肉渣子。
所以刚才钟尧是感觉到了危险才阻拦他的吗,原来是自己错怪他了。
贺亦欢心中百感交集,想起自己刚才对钟尧发火,心里顿时有些内疚,对钟尧隔空做了个口型:“多谢。”
钟尧淡淡点了点头。他总是这么淡然,这么多人都吓得魂飞魄散,而他却没有表露出半点害怕或者惊恐。贺亦欢自认是个胆子大的,却也到不了像钟尧一样无所畏惧的程度,不禁暗暗称奇,心说果然见惯了人体解剖的医生就是不一样。
不过有了钟尧的淡定,贺亦欢心里的害怕也少了很多,低头拍了拍白新月的后背安慰他:“别怕别怕,那东西已经走远了,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想怎么离开……嘿,抱起了没完啊,爷们点,不许哭。”
“谁哭了!抠死你,抱会儿也不行……”白新月吸着鼻子抬起一双兔子眼,“这种瓢泼大雨的天气,别说大巴车司机根本不敢开上崎岖的山路,就算是上来了,也不见得能顺利下去。”
贺亦欢按了按太阳穴:“没错,简言之我们被困在庙里了。”
然而显然有人不认命。
旁边一个方才歇斯底里的女人忽然窜了起来,背上包就往外冲:“我不管!我要下山!什么神神鬼鬼!我不拜了!我要回家!”
她姐妹拉她:“别出去了吧,外面下那么大的雨呢!而且谁还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怪物!”但其实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怎样做才是对的,一切诡异的事情都是以神庙为中心发生的,比起留在庙里,或许出去拼一拼反倒是上策。
“别拦我!”女人甩开姐妹,疯了一样的冲出神庙,然而就在她踏出门槛的一瞬间,天上忽然劈下一道闪电,将她从头劈到脚,白皙的皮肤瞬间燃烧成焦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