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与闹事人打斗受伤后,千越在家休养半个多月才休养好。
区区半个月,千越便饱尝人间冷暖。
芳草堂还在时,因陶夫人定期为穷苦人家义诊,陶家大门从来都是络绎不绝,时有受了恩惠的人送来一些粟米果子之类的乡下口粮感恩。
药铺衰败后,树倒猢狲散。
不止店里伙计走光,连以前帮过的病人,也都不再来陶家看病。唯恐和陶家再沾上关系,惹梁老板生气也沾上晦气。
以前有二三十人的芳草堂,现只剩下钱总管一个老人。
陶家自从将药铺赔给梁老板后,再加上之前交过的赎金,算是彻底被掏空。
千越养伤的这段日子,眼瞅着母亲白日里一趟趟地去当铺。
小量多次,分批悄悄典当衣物,唯恐被四周等着看笑话的街坊、同行看见,传出去被笑话。
又因梁仁老板百般阻挠,陶夫人不能在京城继续行医,晚上只能和常阿嬷一起做些针线活换些油米钱。
只是阿嬷老眼昏花,穿线都费劲。而陶夫人自幼钻研医书,女红绣工也着实一般,做的针线活卖不上价钱。
晚上常阿嬷煮了粳米粥。三人围坐一起,低头不语地吃着。
千越看着母亲与常阿麽鬓边新生的白发,心下不忍,说“娘,阿嬷,我听钱畅跟我说,前几日人市上,有些贵族在招短工,价钱不错,我想去试试。”
“越儿这是怎么地,咱们芳草堂也算小有名气,堂堂陶家公子怎么就给人家当奴才使唤。”常阿嬷第一个反对。
不等陶夫人发话,千越紧跟着解释:“阿嬷,咱们陶家已经不是什么药铺老板了。靠些针线活想在长安城里养活咱们三人,实在不是办法。如果我再不出去赚钱,咱们家就是坐吃等死了。”
千越这话确实话糙理不糙,陶夫人沉吟半刻,还是有些疑虑:“只是你是女儿家,短工那些体力活都是男人做的,你去,万一暴露身份?”
千越见母亲的担心,马上安抚:
“母亲放心,我让钱畅打听过了,这次招的是泥瓦匠,只做一个月便有十两银子,够咱们吃上几个月了。”千越说完期待地等着母亲发话。
可陶夫人显然还是不忍心,女儿虽然一直按男孩一样糙养、如今突然这样懂事地主动去做工。为自己分担,实在是即心疼又愧疚。
见陶夫人眼眶中有泪光闪烁,千越也知母亲心疼,假装不在意,大大咧咧地笑着说:
“母亲放心,孩儿自有打算。先攒两年钱,然后我就去考个秀才,当个教字先生还是够的。到时候赚钱又多又舒服,我才不会委屈了自己。”
陶夫人见她态度坚定,且家中确实穷到掀不开锅。每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想着怎么弄到今天的口粮,这样的日子,即使再舍不得,陶夫人也只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