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奴不疾不徐地擦头发,没回应佣人的叫喊,床上放着染了血的牛皮文件袋和那部黑色手机。
庄严是苦出生,没有别的资源,唯有这一身才华和能力,文件袋里装着一份协议,他把自己的一生都卖给了傅伯雍。
庄严有志向有野心,在他的人生规划里,战场不仅局限在华瑞银行,他有更远的目标。
可他为了沈奴,甘愿将自己的一生都困在这小小的银行里。
沈奴不知道他跟傅伯雍是怎么谈的,她知道他成功了,协议上有傅伯雍签下的名字。
头发差不多干了,她才起身。
书房里,蓝姿坐在书桌后,端着杯安神茶,听见开门声,眼皮都没抬一下。
“三天后是你的排卵期,我给你安排了明天的体检,记得空腹过去。”
顿了一下,又道:“以前的事就算了,以后不许再出去鬼混。”
鬼混……
沈奴偏头,目光落在东面的墙上,那上面挂了整整一面墙的肖像画,每一幅都是蓝姿亲手画的。
每一幅都是沈琼琚。
喜笑嗔怒,呼之欲出,每一笔都是一位母亲对女儿深切的爱。
沈奴盯着看了会儿,轻转眼眸,看向蓝姿。
说的却是另一件事:“是你把庄严叫去盛安大楼的,对么?”
庄严在盛安集团楼下发生的车祸,她就猜到是蓝姿见了他,又在庄严的手机里看到通话记录,便确定了。
听到沈奴质问的语气,蓝姿抬眸,声音轻蔑:“你在对我兴师问罪?”
“是我又怎么样?”她冷笑一声,“难不成你还要把他的死怪罪到我头上?你是不是忘了,我为什么要约他?”
为什么?
因为沈奴不听话。
眼看着沈奴的脸上渐渐褪去血色,蓝姿心情愉悦起来,“如果你一开始就乖乖听话,事情何至于此?归根究底,是你害死了他。”
她说得轻描淡写,却字字如刀,刀刀诛心。
沈奴脸色苍白到了极致,浑身的血液犹如凝固,中央空调吹出的风,冰冷刺骨。
“你们说了什么?”她的声音却平静得出奇。
这几日,沈奴一直想这个问题。
所以今晚才会出现在这。
跟蓝姿说的那些话,或许是庄严最后的言语,她想知道。
蓝姿没打算告诉她,“说了什么重要吗?”
“与其想这些没用的,不如想想怎么哄陆云谏高兴,你接连两次戏耍他,他可是生气得很呢。”
说着,蓝姿推给她一张请柬,“明天中午,方达集团董事长的寿宴,陆云谏会去,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让他原谅你,别影响我的计划。”
陆云谏那样的贵公子,出生就含着金汤匙,骄傲又自负,哪能容忍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一而再的算计。
沈奴看着那张烫金的请柬,许久,浅浅莞尔,“事到如今,我凭什么还要听你的?”
听了这话,蓝姿不怒反笑。
沈奴见她这表情,心头一沉,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听见她说:“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两天前我就派人去溪隐接许老夫人来京疗养,明天该到了。”
蓝姿嘴里的许老夫人,是沈奴养父许庭秋的母亲。
11岁以前,沈奴是老人家一手带大。
南方气候湿冷,老人家患有严重的风湿,即便夏天也会疼,已经到了要坐轮椅的程度,因为老伴早早过世,膝下又无儿无女,目前住在溪隐一家疗养院里。
许庭秋也过世12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