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云玥正全神贯注地想着流月的话。 第一支簪子她确实是在翠宝殿买的,这第二支是左之之物,也确实是出自莫戈阿里,至于这价值几许她是不知。 至于这第三支就是她昨夜偷来的,后来变成别人送她的,可她没想到会如此贵重…… 流月看着云玥丰富多彩的表情,浅浅一笑道:“若舍不得……” “不,舍得舍得,只要公子舍得换琴。” “那好,难得遇衷琴之人一掷万金,这三支簪子我就收了,琴归你,我也算交了你这位朋友,来喝酒。” 云玥从流月绵柔轻快的声音中回神,他说什么,交朋友?她才不要跟个男姬交朋友呢,搞不好他还是她的对手呢。 云玥虽在烟花之地数年,但从未沾酒,今日与流月对饮数十杯后,已有了醉意。 流月瞧着她,慢悠悠地问:“你何以认得此琴?” 云玥有些迷糊,望着琴,摸了摸又摸了摸,笑道说:“这是天下第一琴师的琴,我肯定认得。” “哦~你认得天下第一琴师?” 云玥一声嗤笑,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流月身边,胳膊一甩圈着流月的肩膀,轱辘一声说:“你想知道?” 流月不喜人近身,但当下却没推开,依言微微凑近她。 “我……”云玥话还未说,就含带着酒气打了个酒嗝,带着氤氲之气喷吐在流月的耳朵上,温热潮湿,随后脑袋就靠在流月肩膀上不做声了,流月轻推了她一把,“你为何要此琴?” 云玥闻言晃了一下脑袋,喃喃自语起:“辞行,为什么要辞行?” 云玥晃着脑袋,一个倾身向前倒去。 流月下意识伸手,便搂住了她,其腰盈盈一握,绵软纤细,像个女人。 她面颊酡红,竟有娇羞之态,流月不由拿起袖子想要去擦拭,而云玥许是觉得不适,手胡乱地拍了起来,带着痴笑道:“你干嘛,真是讨厌~~” 流月收起自己莫名的动作,恢复风流俊逸之态道:“你为何要红袖琴?” 耳朵里传来的声音如此近又如此远,云玥睁开眼睛,看到迷蒙的一切,腰间一个借力,一个起身便双手圈住了流月的脖子。 顺带着脸也靠在了他的胸怀,她痴痴一笑道:“死老头,你怎么变高了?吃了什么补药,怎么不给我吃。” 此时,流月意识到她是真的醉了,便挣脱出她的圈禁,扶着她的腰推离自己的近身,可云玥却就势转起了圈,手指一弯,似起舞,似打醉拳。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她随性而起的歌声让流月惊了下,此音是女声,她果然是女子。 云玥越转越晕,一个晃动就朝着桌角摔去,流月回神时,她已然倒去。 流月来不及思索,便伸手去接,一只手接一个脑袋和身子的重量显得有些不够,手背狠狠地撞到了八珍桌的边缘处,云玥隔着手掌受力而闷哼了一声,“好痛……” 流月望着她,还好痛!若不是他的手,她的脑袋就要开花了,云玥呜咽了一声,便不省人事了。 流月望了她一眼,又望着不远处未燃尽的白檀香,不知是这掺杂的迷沉香太少药效太慢还是她酒量太差,醉的太快。 流月打量着她,她有着浓而密且卷的睫毛,一张温润的唇,小巧却□□的鼻子,若是仔细看,其实不难看出她是女扮男装,只是他一直没注意。 此时屋外月色沉静,楼下却热闹奢靡,屋内悄然出现一道黑影,站在玉窗边,低首俯身,姿态恭敬:“少主,要如此处理此人?” “暂且留她在此。” 司剑一愣,看了眼不省人事的云玥。 此人上次闯入朱雀阁他未发现,好在少主未责怪。 此次,却是少主故意让他规避,还拿酒与之谈笑风生,这空气中残留的迷沉香气息……这人是何人,少主是想从他口中探得什么消息吗? 司剑瞧见他手背上的擦伤,微垂首,他是他的主子,他只负责言听计从。 次日,天气甚好。 云玥醒来时,头有些晕,摇头晃脑地恢复了一丝清明,望着室内,才惊觉自己在朱雀阁。 云玥紧张地看了看衣服,摸了摸头,不由松了一口气,应该没发现她是女的吧。 云玥为自己喝醉了而懊恼了一番,随后听到脚步声便侧首,入目一绿衣姑娘,手端水盆,还不等云玥开口,便听见一声”哐当“响。 云玥一惊,忙解释道:“我是流月公子的朋……” 还不待云玥话说完,侍女便谦卑躬身:“惊吓到了公子,请公子莫怪,司琴是来给公子送水净面的。” “不不不,是在下惊了姑娘,不知此时流月公子在何处?” “公子不胜酒力,还在歇息,司琴再给公子准备清水。”说完司琴便一溜烟走了。 云玥愣了愣,想着司琴刚看她时有些惊恐之态,不由又打量着自己。 随后,云玥脑中嗡一响,便四处找镜子,找到镜子一看便吓了一跳,惊吓之余将流月的多宝镜子也给摔碎了…… 云玥懵了一会,便从袖中抽了绢帕围起脸,找到红袖琴便从窗口跳下。 这巫马老头早就说过她喝酒就会变丑八怪的,原来是真的,云玥当下悲痛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