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查姜王消息的树精回来了,羲婉问他:“他们现在状况如何?可还好?” 那树精跪在地上,说着自己打探到的事情,“回禀仙子,姜国已经不在了。” 羲婉怔住了,半晌才说:“不在了?怎么会不在了?那姜国的王室呢?” 树精说:“姜国被杨国攻打,姜王向齐国求助,齐国提出条件,要王后亲手绣的江山社稷图才肯出兵,谁曾想王后的社稷图还未绣好,人便不行了,不久之后姜王便也去了。太子龙阳继续带兵抵抗杨国的军队,但是齐国不肯出兵,仅凭姜国的士兵难以阻挡杨国的军队,太子听从了一个方士的话,企图炼制魔剑打败杨国,然而魔剑不知为何一直都没有练成,太子最终战死沙场,龙葵公主跳进铸剑炉自尽,魔剑在那一刻铸成,天降血雨,杨国的士兵无一生还。姜国也消失了。” 羲婉没想到她离去之后姜国的命运竟然会变成这样,那些亲人尽管他们的缘分只有短短数年,但是他们对她的好她一直都记着,也是真的把他们放在了心里,当初为了长琴她选择让龙婉死去,但是总以为等长琴找到新的身体之后她就还能回去看看他们,不曾想这一别竟成了永别。 她有些茫然,当初得知长琴被龙渊部落捉走的时候,她觉得人真的是一种令人厌恶的生灵,然而,在这些年中,姜王和王后对她的好又让她觉得其实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可是,战争,人之间为什么会有战争呢?这些生灵为了一些虚无的东西居然会去伤害他们的同类,这一点,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羲婉问长琴:“长琴,你说人和人之间为什么会有战争呢?人究竟是怎样的?他们到底是好是坏?” 长琴看出了羲婉的迷茫,然而羲婉的这个问题他也很难回答,他想起了这些年渡魂时遇到的那些人,那些事,其实有的时候,他也会很迷惑。他告诉羲婉:“阿婉,各国之间的征战是因为人有贪欲,他们都希望自己拥有更大的权力、更多的土地。至于人的好坏,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在我渡魂的时候,我见过很多不一样的人,他们给过我亲情,然而等我再次回去的时候,却总会把我当做妖怪,要杀我,这样看来,他们大概是坏的吧?但是还有些时候,一些不认识的人,在见到我的时候,却愿意帮助我,他们会对街边的乞丐伸出援手,会对不幸的人同情,这样看来,他们又似乎是好的。所以,我也说不明白,人究竟是好是坏。” 羲婉听了长琴的一番话,才突然发觉,她只是经历了一次亲人的离去,而长琴呢,在这些年里,他经历过多少这样的事情?每次经历的时候,他有多痛?羲婉不敢去想,她匆匆逃离了长琴,自己独自去了冥界,她找到了阎罗,在阎罗答应了会让姜王和王后投一个好胎之后,又匆匆回了人界。她站在家门口,突然有些不敢进去,她有些害怕,害怕长琴会怪她,为什么这么晚才找到他,为什么要让他经历这么多的痛苦。 长琴见到羲婉连话也不说一句就离开,以为是她也像那些凡人一样,害怕他,将他视作怪物,一时之间,黑暗侵蚀了他整个心。他不会放任羲婉逃离他的,是她自己选择要留到他身边的,说好了要一直陪着他,他便决不允许她反悔,或许他该想个办法,将她……锁在他的身边……这样她就不可能离开他了。 好在羲婉及时回来了,她看着依然和她离开之前一个模样的长琴,知道自己确实伤了长琴的心,她走过去,“长琴,你一直在这里吗?对不起,我……” 长琴却并没有让她把话说完,他强行压制住自己的那些阴暗的想法,“阿婉,你总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没事就好,我的这个身体快不行了,要尽快渡魂了。” 羲婉也顿时忘了自己想要对长琴说的话,急忙上前查看长琴的身体状况,发现确实如长琴所说。夜间,她带着长琴偷偷进了隔壁,在长琴成功渡魂之后,给全府的人下了一个暗示,让他们以为小公子与同伴玩耍之时不小心入了水,这样长琴明日才不会被人怀疑。 而她自己则是隐身陪在长琴身边。这是她第一次在长琴渡魂之初半步也不曾离开的陪着他,也是第一次真切的看到了长琴究竟有多痛苦。她从前只是在书上看过,长琴之前渡魂的时候,他总是不愿意在她面前显露出来,她也从未想过去看。这次,她陪他度过了这漫长的七日,在夜深人静时,她总会偷偷传输灵力给他,然而却只能缓解一点点的痛苦。 还好,在第八日,长琴终于彻底掌控了身体,羲婉放心的回到了隔壁。 姒夫人经过儿子的这场大病,再也不让他自由的玩耍了,她想着儿子也是时候学一些东西了。在禀明了公子禧之后,她为儿子请来了六位老师教导他君子六艺。 其他的门类还好,但是“乐”这一门的老师,儿子却死活不要,非说要隔壁的那位小娘子,姒夫人有些为难,隔壁的小娘子不喜交往,两人没怎么交流过,怎好请她来教儿子。但是无奈儿子一直坚持,她只能硬着头皮下了拜帖。 没想到那个小娘子竟收下了她的拜帖。她收拾了一番之后便敲响了隔壁的门。一个十分美貌的侍女将她带到一间屋子面前,“夫人,我家主人在里面等您,请进吧!” 姒夫人忐忑的进了内室,只见羲婉垂眉低目的坐在主座之上,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她,却依然为她的美丽而折服,姒夫人开口道:“娘子,突兀拜访,还望娘子勿怪。” 羲婉冷着一张脸,“无碍,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姒夫人笑道:“那我便不客气了。我家小儿到了入学的年纪了,我为他寻了不少老师,可是他说那些老师在“乐”之一道,远不如娘子,只愿随着娘子学习。我也是无奈,只能厚着脸皮来求娘子了。” 羲婉说:“原是这样,我从未收过徒,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教好小公子,夫人还是另寻高人吧!” 姒夫人一下子便急了,“娘子,我们住的这么近,娘子平日里奏琴我们也是听得见的,娘子何必自谦,何况实在是小儿坚持,他说除了娘子别的人一概不要,还请娘子莫要推辞了。” 羲婉心知拒绝了一次,架子便也算端够了,便答应了下来,长琴跟着羲婉学习一事便也算是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