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注,泻在忘川脸上,叫晚秋有些瞧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觉自头一回见到他到如今,忘川周身的寒气确是褪去了些。
忘川挪了张藤椅坐在窗台前,略微仰起的头不知是在看月,还是看山,听到身后晚秋的舒气声,心中便觉是知晓他要问些什么了。
“阿忘,我还是想不明白……”晚秋将手轻轻搭在忘川的肩膀上,皱着眉头似有些纳闷,“你为何要我救那修道之人?”
忘川没有言语,只是将手扶在晚秋的手间,轻轻笑了声,才缓缓答道:“那日你也瞧见了,我不知你可有意会,但我觉着,若换成是你我,想必也是那般模样……如此,你还要问我吗?”
凝望远方寒月悄然避云,晚秋耳边轻巧着飘过忘川的话语,很安心,却也很明了。
人间风华万般皆过,寒鸦没在一白衣男子怀中,正眉眼调笑地瞧着不远处那两个明朗的身影,忽地就觉着,似乎这二人的风景本该即是如此。
一个稀朗如月,一个灿若星辰。
月珑延听不得耳旁那假正经的人在絮絮叨叨些些什么话语,只在途经一面具摊时顺手抄了一狐狸面具戴在脸上,透过面具瞧这人世间,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觉着是风声轻了些,眼前也欢快了些。
或许是瞧得越是不明不白地狭窄了些,才越觉着有趣了些。
沈鸣竹的声音透过面具,闯入月珑延耳中时朦朦胧胧地听不真切,竟也觉着顺耳多了。
“我早与你说过,像风骨岭那般危险的地界莫要去,纵使是要去也应当同我说一声,叫我与你同去,可你倒好,竟是带着一众鬼道弟子不清不楚地便去了……”沈鸣竹自顾自数落着月珑延,却是不曾发现身旁的人早已不知看向了何处去。
月珑延自是将沈鸣竹的话听得分明,可沈鸣竹越要如此正经,他便偏是不想去搭理,寻思着如此这般假正经的模样倒是新奇,说的这些似是而非的情话也倒讨人欢心……可便是沈鸣竹这般越正经的人,说出来的撒娇话才越叫人心底觉着新奇。
沈鸣竹瞥了眼身旁装聋作哑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的月珑延,转而忽地叹了口气,“同精怪和平相处的政令刚发行下去,怕是根基还不能稳妥,明日我还需去鸳绣地境同那月皎商讨一番,你……”
“看在你这般讨好的份儿上,我便答应同你一番前去罢。”月珑延不待沈鸣竹将话说完,便一举摘下了狐狸面具,露出的是一张素净明朗的面孔,朝着沈鸣竹笑着,好似久违的栀子花,一朝盛放,便叫人心念许久。
沈鸣竹默了片刻,仔细思索着方才他的话口,细细端睨着自己是实在没有问起要叫月珑延同他一起的意味,才反应过来这是月珑延拿他做消遣,却是着实叫他心痒痒。
月珑延总觉着他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归来后,这沈鸣竹的性情是越发不可琢磨了。
先是当众驳了他父师的命令,不惧诡谲风云誓是要保他,后有传令人道子弟与妖为善,命弟子捉妖也只捉穷凶极恶之妖,若是道上遇到那些个心思叵测大凶大恶之人也可惩治一番。
月珑延寻思着,不知是着实想不明白,还是不愿想明白,只觉心中似有一股甜意泛上,瞧着这手中的狐狸面具,脑中不自觉地便想起了自他从鬼门而归人间初醒时,看到的那个白净而又憔悴的狐狸。
自人与妖的天下政令发行以来,这八道境确是宁静了起来,似是日子又恢复了往常,却又有所不同。
“瞧一瞧看一看嘞,上好的黄玉打造而成的手镯哟!”
“烧饼,卖烧饼嘞!”
“二十年女儿红哟,走过路过不要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