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卿歌嘴唇嘟起，用可怜的眼神看着楚华音，伤心难过的情绪仿佛都快凝结成眼泪，在眼眶中微微打转。整个人看上去受了天大委屈似的。若是这一幕让不知实情的人见了后，还真以为楚华音在欺负她。

凤卿歌的恳求，可谓是极其与众不同。她脸上挂着可怜巴巴的表情，语气中确是带着三分的嗔怨，五分的娇媚，两分的霸道。最后一句明明是恳求的话，硬是让她给生生染上几分让人想入非非的旖旎。

这狐狸的欢脱调皮、与众不同，时常把她那位仙尊弄得不知所措。

楚华音一生在修道上，极有天赋。然而在教育徒弟这事上，她常常会感到有心无力。

楚华音皱了皱眉，垂眸，看着紧贴自己的凤卿歌后，想了想后，问道：“我要是不带你出去玩，会如何？”

凤卿歌眼光流转，毫不犹豫回答：“那我就一直贴在你身上，做个粘人的棉花糖。”

楚华音看着她，郑重道：“那你就这么粘着吧。”

她也不是不想带凤卿歌出门玩，只是很想治治徒弟的脾气。让凤卿歌知道，世上的所有事情，并不是都靠撒娇卖萌来解决的，特别是运用这种堪比“耍流氓式”的撒娇。

凤卿歌看楚华音一副豁出去、一本正经的模样，诧异：“你真打算和我贴着一起啊，回到宗门后，不怕别人到处非议吗？”

“收你为徒后，已经惹上不少非议，还怕更多的吗？”

楚华音向来如此，任何外界的流言蜚语对她来说，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她一直以自己的准则，自己的道心，来评判这个世界的善与恶，好与坏。如果真这么在乎外界的流言蜚语，当年兮流峰出事之后，她早就崩溃了，绝不可能顶着巨大压力活下来。

她一直淡然从容，用一双平静智慧的眼眸，静观世间风云变幻。莫说旁人的非议，就算是泰山崩于前，就算是困于秘境之中，面临百般危难，她也依然面不改色。

师尊出人意料外般的平静，让凤卿歌一下子急了眼，她的本意根本不想和师尊一直贴着，而是想跑到人界去游玩。

凤卿歌眼波流转，心道：师尊大概是摸准了她的脾气，已经不吃这套了，看来自己的招数要升级了。

狐狸眨眨眼睛，暗指思考着，向来对她极好的师尊，怎么会这次不依她呢？毕竟之前每次都包容她的。

凤卿歌从前和众妖打过交道，在人际关系上也处理得不错。有经验加持，再加上本身聪明非凡，很快就摸出了个门道来。细细想了一下后，也终于明白自己说的话错在哪了？

拜楚华音为师后，她每次有事恳求师尊，大多都是讲道理的。可谓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因此每次都能说动楚华音。

可这一次，她确实心急了，迫不及待想去游玩热闹的人间，以致招数没用对。唯有采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办法，而是直接用质问、甚至命令的口气，来和楚华英对峙。

用这么横冲直撞的方式办事，岂能有不败之理？

经过这件事情后，凤卿歌也在心中明白了，自家师尊根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主。想到这里后，赶紧松开手，同楚华音保持着距离，主动认错，顿时又化身一副乖巧徒弟的模样。

目光诚挚，言辞恳切：“师尊我错了，刚才太心急了，所以说话有点口不择言。我在这里向你慎重道歉。”

凤卿歌低头，娓娓向师尊诉说着自己的悲哀处：“你也知道，战争败后，我们妖族被人间修士赶到偏僻寒凉地方。那里虽美其名曰幻妖城，可物质极其匮乏，和你们人间完全比不得。”

“我虽然以前贵为幻妖之皇，平时的吃穿用度东西都是模仿你们人界而制成的，根本没有半点特色。仿制的就是仿制的，说白了就是赝品。再怎么富丽堂皇，也看上去没多大意义。”

“以前吧，我就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去人界游玩，见识见识一下真正的富丽堂皇。”说着说着，凤卿歌突然放低声音，“师尊，你能明白我的这番心思吗？我也没别的想法，端的就是一个乡巴佬想进城逛逛这种念头。”

“你要是觉得麻烦，不同意，那就算了，我们回宗门吧。以后等我自己修炼有成了，能够独立下山，我再玩人间吧。”凤卿歌笑笑，掩盖住一副努力憋住委屈的模样。

一直苦苦支撑凤卿歌努力修行的有两层原因，一层是报仇雪恨，他日杀回幻妖界。另外一些原因是，为自己以后有能力独立行走江湖。此时此刻，这后面一层因素，好像在她心中也占了很多分量。

楚华音听完后，这才明白，原来幻妖城的东西都是仿照人界的。她还原以为幻妖皇宫有多金碧辉煌，那里的生活有多逍遥快活，不然怎么会滋生出凤卿歌这种娇生惯养的性子？

她也并非绝情之人，既然徒弟都认错了，也及时给了凤卿歌一个台阶下：“嗯。”

凤卿歌抬眸，看了一下天色，喃喃道：“我们回宗门吧。”

“还早。”楚华音轻轻道，“走吧，去见识下你心心念念的繁华人间。”

“这么说……师尊是肯带我去开阔眼界了。”这其实是凤卿歌意料之中的结果，但她还是做出一副万分惊喜的样子。

楚华音问：“不然呢？”

“谢谢师尊，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马屁还没拍完，楚华音便抓着凤卿歌一同御剑飞行。虽然像她这样的人间至圣，可以随意开辟空间。但，相对比来说，开辟空间所消耗的灵力真气，远远大于御剑飞行。对于现在体内已经有冰寒之毒的楚华音来说，每一分灵力和真气都极为重要，是她对抗体内雪芥虫的筹码。

除了万分紧急的事情之外，她出行的首选方式就是御剑飞行。

腾空飞翔的凤卿歌，其实已经略有感觉了，师尊的御剑飞行速度比起从前的疾驰如风来，要缓慢不少。但凤卿歌没往其它方面想，只单纯以为，现在快到了繁华人间，师尊想让她好好在空中观赏一下美景。

凤卿歌的眼睛穿越层层山峦，穿越片片云层，最后目光所凝聚之处，正是人间街道。她身处半空之上，俯视望下的，都是一个个慢慢移动的黑点。

不管是巍峨的楼层，还是形单影只的矮小路人，这时，映在凤卿歌眼眸中的就是一个个黑点。大概唯一的区别就是动和不动之分。

楚华音很贴心地迅速降低了飞行高度，慢慢的，两人的身影已经与楼层持平。凤卿歌已经能将人间景色完全尽收眼底了，这会看得清清楚楚。

她看到了卖花的妙龄女郎，看到了杂技魔术表演，看到了卖货的老板……

此时，师徒两人虽然还未真正降临地面。但，凤卿歌的心情已经是激动澎湃了。数千年来，除了那一次偷偷来人间见到某人外，她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贴近人界。

说来，那年的偷偷一见，也只不过是惊鸿一瞥。见完之后，因时间紧迫，也并没有耽搁片刻，直接从空间阵法中回幻妖城了。

后来的凤卿歌，因为不过瘾，也几次三番想来到人间。可惜雪漠荒界那边的法阵一直在加固，她即便是催动空间阵法，也无法突破那道防线，死死的防线。

正因为这种特殊的经历，凤卿歌极其珍惜这刻的美好时光，于她而言，这不仅仅是来人间游玩这么简单。更像是完成了自己心中多年的夙愿。不仅仅是她，对于幻妖界的每一个妖来说，能够来到人间都是一件无比喜悦之事。

她怀揣着激动感叹的心情，目不转睛注视着底下的芸芸众生，等当师徒两人真正降临地面后，凤卿歌踏在人间的地板上，她再一次被繁华震惊到了。

往来人群络绎不绝，商铺鳞次栉比，街道上的美食满目琳琅，她看都看不过眼来。一阵阵诱人香味，早把她的魂都勾走了。

幻妖界常年风雪弥漫，一片荒凉，除了幻妖城比较热闹以外，其她地方都是冷冰冰的，毫无烟火气息，和人间的繁华截然不同。

即便是比较热闹的幻妖城，也比不上这里的十分之一。

清风吹起，风里有糖炒板栗的味道，有新出的桃花酿的香味，还有松子仁的香味。

人间正宗美食的香味，远远不是换要成那些仿制品，香味所能比拟的。凤卿歌左顾右盼，东看看西瞅瞅，巴不得把这里所有物品全都打包，带回静水流深中，好好把玩、观赏、品尝。

凤卿歌就像一个刚刚入世面的小孩，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走到一家卖糖炒板栗的摊铺面前，笑意盈盈道：“我要买所有糖炒板栗。”

老板一听可来劲了，热情招呼这个贵客，在价格上还做了一些优惠，麻利地把所有东西打包好，全部递给凤卿歌：“这位客官东西都打包好了，一共是二十二两银子。优惠您二两银子，就给二十两吧。”

“银子？”凤卿歌有点懵，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陌生的名词，在她们那边每次买东西都是用兽丹和兽核去交换的，从来就没有银子之说。

她纳闷道：“原来，买东西都要用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