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寒的剑术极好,当年十二仙山同辈中,他敢称第二,无人敢争第一。
出剑快而狠,随师尊无恙山人,剑意出自本心赤诚,为心之所向一往无前,不好招式花样。
出手,便是对着邪祟的咽喉。
邪祟躲闪不及,亮出了她的六条尾巴阻挡,那尾巴肆意生长如同发狂的千年树精,从各个方向拦成一堵墙。
殷寒挥剑,手腕扭转,剑身似流光一现,将阻挠他的尾巴破开大洞。
毫不留情,快如闪电。
而在邪祟身后,张扬灵铺开扇面,纸扇注入灵气后削铁如泥,刷得扎进邪祟的后背。
“啊——”
“你们两个围攻一个,算什么东西。我要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她嘶吼着回首,将自己的尾巴扯下,颤着声音命令:“去!”
她的尾巴化作数位分.身,如同猛兽一般扑向背后袭击的张扬灵。
殷寒将素剑射.出,将其中一个邪祟分.身的腰斩。
分.身被杀本体也受影响,邪祟喷出污血有了恼意,邪祟大骂:“臭道士!我要你死!”正要上前抓住殷寒。
“当——”的一声,一柄银剑挡在了殷寒眼前。
少年抿着下唇,一言不发,清冽的面容上没有表情,似乎还在生气。
殷寒一愣,叫出了挡在他眼前的人的名字:“谢涔?”
谢涔闷哼了一声“嗯”,手一挥,邪祟像是块破布般被甩,毫无抵抗之力,重重地摔在地上。
谢涔的剑像是快速游动的银鱼,只一眨眼,所有的分.身都断成两半。
他偏过头,看见殷寒时眼中才有光亮,小心翼翼地,却保持着距离感,根本不知道哪里把殷寒得罪了,问:“师兄,你没事吧?”声音却依旧是清清冷冷的。
殷寒摇头,也没问谢涔怎么来得这么及时。
不过想来……估计是一路跟着吧,他说不让跟着,但谢涔有自己的自由,怎么可能管得住?他们又不是同门,他能说什么呢。
再说谢涔又救了自己一命,算上之前该有三次了,若是因为一些小事,就摆出脸色也显得他殷寒小气。
殷寒安抚:“我没事,”又有些违心地感谢,“幸好师弟来得及时。”
“那便好!”谢涔像是被人哄好了,干净的面容上有了笑容,低声呢喃:“师兄需要我,就很好了。”
似有言外之意。
殷寒咳嗽一声,看向勉强镇定的王老太太,轻声询问:“老人家,您没事吧?”
老太太惊魂未定,吓得一身冷汗,嘴唇都白了,被人询问许久才回神,安抚:“啊……我没事……仙师放心,我真的没事。”只是腿都软了,老太太颤着腿,殷寒忙上前扶住她,带到假石旁坐下。
老太太确认:“这真的是小九啊……太不像了……”
殷寒无奈:“是小九。”
邪祟此时被谢涔制伏在地上,他的剑一直悬在空中,好似警示,只要白九再动一下,就会立刻血溅当场。
“臭道士,你装什么好人!”邪祟狼狈极了,尖叫着嘶吼,尖锐的利爪扎进了土壤里妄图站起身,“你离她远一点,不要靠近她。”
她一挣扎,谢涔的剑就好像疯长的麦子,重叠出千层幻影,围在她身侧将她包围。谢涔冷声:“没问到你,就闭嘴。”
殷寒瞥过躁动的白九,问王老太太:“当年,是她把自己的主魂给了靖安吗?”
老太太还觉得这一切是梦,“是……我以为她已经死了,没想到……”叹气,“当年的小九变成了这样。”邪气、狂躁,依旧倔强,却疯了魔。
老人家缓缓站起身,到了她这把年纪,其实不太畏惧生死了,只是偶尔难以接受新的事物,她走到白九的前面,久久凝视眼前美艳的女人。
她自言自语:“小家伙变成人形居然是这样啊,”她还惊魂未定,不过尽量镇静,夸赞:“比我年轻时候好看多了。”
白九在老人家靠近时已经镇定下来,没有狂态,只是低头重复着:“我不是。”
老太太语气温柔:“什么不是?”
“我不是,”白九语气坚决,声音高扬了些:“我不是你说的什么小九!”
老人家笑:“是,你怎么会不是呢?你的尾巴上有一缕黑色的杂毛,我方才都看见了,不过你自己好像不太喜欢,便总是藏着。”
只是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可偏偏让白九彻底沉默了。
被看穿了。
许久,她才问:“您还记得我啊。”
老人家叹气:“怎么会不记得?你把命都给了我的小外孙。”她轻声,“当年……是我不对,你主动献出魂魄,我明明猜到有不对的地方,可没有拦你。后来被人告知了,还觉得庆幸,觉得‘不过就是一只猫’没了,哪里比得上我的外孙,可是时间久了,我又愧疚,是我私心太重了,没想到让你这些年这么痛苦。”
“我不痛苦,也不是你的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你那么善良,没了你,小九早就死在掖水的旱灾里了。”白九摇头,吼:“都是那群人面兽心的修士的错!都是他们,若不是他们,靖安根本就不会丢了胎光!就不会有这一切了!”
她的哀嚎混杂着恨意、痛苦、怜惜,是在怜爱自己,也是在怜爱眼前的老太太。
命运如此不公,让善良的人无法得到好的人生。
白九的眼中落下了血泪,一滴滴,落下来变成了恨意。
她一字一顿,说:“他们都该死。”
他们……一旁沉默的殷寒眯了眼,质问:“白九,你方才说什么?哪些修士?是谁偷了靖安的胎光?”
白九怒到极致,反而笑了:“什么他们?臭道士,我又说什么吗?我什么都没说”
殷寒面色冷了几分,问:“回答我,是谁偷了靖安的胎光?”
“是谁啊,我忘了。”白九狂妄一般笑了起来,眼角泄露一丝妩媚,“要不然你许个愿,我就告诉你呗。”风尘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