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离没接他的话，转而冷声道：“你来魔域做什么？”

“想念师兄了，不行吗？”穆宁眉角一弯，笑得颜如桃花。

他本就容貌妖孽昳丽，这一笑起来更是摄人心魄。

但殷离却明显不吃他这一套：“你这招留给大师兄，在我面前没用，真以为我会信了你的鬼话？”

他了解这个小师弟，这就是个笑里藏刀的神经病，表面上还亲亲热热聊天，心里说不定盘算了上百种杀人方式。

“好吧。”穆宁无奈耸了耸肩，“我来找二师兄借样东西。”

“什么东西？”殷离不等他回答，转身拉着陆湫眠就走，“不借。”

殷离的手掌很宽阔，在虎口处有一层握剑造成的硬硬的薄茧，略微有些硌手，但足够温暖。

陆湫眠的手掌被他紧紧握在掌心，也愣了一下。

这人性格怎么这么恶劣？问了借什么东西，却不等回答，转身就走，这分明就是在玩弄穆宁。

“二师兄，你这就不给面子了吧？”穆宁紧追不舍，挡在了殷离和陆湫眠面前，“你我只能打个平手，又不能强行赶我走。你若是不借，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陆湫眠这下彻底相信了，眼前这个人绝对就是穆宁，长大了还是这么毫不讲理。

小时候的穆宁就是这样，一到晚上就抱住床榻上的枕席不撒手，只要不让他留下睡觉，就必定哭得梨花带雨、天昏地暗。

陆湫眠第一次感受到养孩子无比头疼。

黎希心智成熟，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能把清静峰的事务料理得妥妥当当，殷离小时候很少在人前哭，永远只有他把别人打哭的份儿。

陆湫眠当时也没想到，最小的小徒弟居然是个撒娇怪，他还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头疼的不是陆湫眠了，而是殷离。

殷离明显有些不耐其烦，皱眉打量他片刻，沉声道：“什么东西？借完赶紧滚。”

“惊羽剑……”

穆宁接下来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殷离冷冷地打断：“滚。”

穆宁手中的骨扇轻轻敲在掌心，面上的笑容也全都敛了下去：“那是师尊的东西，凭什么我不能拿来用？前几日我去见了大师兄，大师兄说你把惊羽剑送人了，难不成就是你旁边这个小妖精？”

殷离目光中隐隐透出锋芒，语气低沉：“师尊给了我，就是我的，我给了谁都与你无关。”

陆湫眠被“小妖精“这三个字惊得再也忍不住了：“妖王如此所言全无凭据，是不是太过臆断了？”

他现在严重质疑妖王殿里到底是个什么风气，不是传闻妖界大多妖兽灵智未开吗？穆宁怎么学得张口闭口都是这么轻佻的词汇……

“我说的话就是证据。”穆宁嘴角微挑，颇有些无赖的意思，“弱肉强食的世界就是实力说话，所以，我的话的就是证据。”

迅雷之势，月白色的龙脊骨扇合拢，带着烈烈劲风扫向陆湫眠的面门：“你们若是不借，我只能强取了。”

他的速度极快，陆湫眠根本来不及避开。

但殷离也一直注意着穆宁的动作，腾身挡在了陆湫眠面前。

兵戈交接的金属声响彻云霄，穆宁足尖点地，身形一侧卸掉手腕上的力量，满目凝重：“殷离，你就是非要与我作对？”

被熊孩子一再挑衅，殷离周身的气息也变得阴沉起来，浓郁的魔气在眼底翻涌。

陆湫眠心下一惊，主动上前两步攥住了殷离的手掌，低声道：“不可，别和他动手。”

殷离的手掌微微一颤，主动握上来的手指纤长细腻，带着急切的声音与温温润润的触觉仿佛一下子传到了心坎里。陆湫眠的眼瞳深处依旧是一片清淡，但是在这淡色之上却染上了一层隐隐的担忧和焦急。

殷离心下一动，被穆宁激起来的怒火似乎都淡了下去。

留给陆湫眠一个放心的眼神，他往前一步。

在脚步落下的瞬间，周遭围墙之上光芒大放，魔宫之内的防御禁制被激活，光芒穿梭成墨色的锁链囚笼，铺天盖地的囚笼牢牢锁住了穆宁的身形。

穆宁的表情有些难看，手握着锁链用力一挣，锁链之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应声而断。

在锁链断掉的同时，新的锁链攀附而上。

这牢笼困不住大乘期的穆宁，却能给他造成无穷无尽的麻烦。

“在这里，你打不过我，别白费力气。”殷离手掌一挥，困着穆宁的锁链散成点点魔气，“洛左使，帮妖王陛下准备住处，他不愿意走的话，魔宫也不会慢待了客人。”

“是！”打暗处走出的洛左使捋了捋胡子，躬身道，“请吧，妖王陛下。”

陆湫眠缓缓松了口气，还好殷离暂时震住了穆宁，两个人没能打起来。

虽说是在魔宫，但是殷离上次刚刚通过药浴驱除了身体内的魔气，经脉尚未重塑，实力自然有所折扣。

这动起手来，输赢未可知。

他可不认为魔宫是什么安全的地方，这里乱七八糟心怀鬼胎的人才是不计其数。

殷离忽然凑近了，压低了的声音略过耳畔：“你在担心我。”

陆湫眠下意识转头，却不曾想，额头差点儿撞上他的鼻尖。

殷离的眸子正定定地所在陆湫眠的脸上，嘴角挑出柔和弧度：“你喜欢我？我想了很久，你的目的只有可能是这个，刚才你的目光让我确信了。”